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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情 243 张关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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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并非我的同党,他肯卖我顺水人情,得益于我促成他与张世豪的合作 , 他牟利显而易见。明着瞧他亏了,那批b 纯度的可卡因 , 在秘鲁几十块一克 , 国内八百,我卖他两千 , 他加了尼古丁的佐料儿制成毒烟 , 转手三千元一克 , 澳门买账的比比皆是,排得上名号的顶级赌场不介意货差 , 客源是应酬,等同杀熟 , 在亨京赢钱的 , 甩几万买十克粉,钱才能痛快拎着。赌场的流水儿账面 , 安德森过目 , 输赢是有范畴的,他抽多了会剁手。毒品的盈利 , **哥切掉三成喂私囊 , 七成入账 , 神不知鬼不觉。贩毒潜艇一旦运作 , 三成的毛利一年千万,他是疯了不稀罕。

帮我,也是填他自己的钱袋。

他压着嗓门,小声对安德森说 , “安爷 , 张世豪的渠道在国内毒枭里数一数二的牛逼,您在欧洲搞这玩意,有几个揣着潜艇运毒的?他道行深 , 出事了潜艇是他的 , 咱能洗白。有钱不赚王八蛋啊。”

安德森张嘴舔牙床,舌头长而紫,格外狰狞 , 我摩挲杯壁雕刻的团龙花纹,“豪哥虽然受澳门群雄赏识敬佩 , 东山再起的路走得比常人容易,可毕竟赤手空拳,一腔孤勇拼杀,不是铁骨铮铮也架不住白道围剿。威尼斯人和葡京垄断澳门各拥半壁江山 , 安爷有广阔的宏图,没有同样鸿鹄之志的帮手,能突出重围吗?”

他咬死牙关,咕噜着一口烟,我趁热打铁,“安爷,昔年河北,东北,云南,香港 , 如今的澳门,中国最藏龙卧虎的五省,豪哥能混一席之地 , 他的人品本事,货物质量 , 必定牢固不破。我说句不中听的 , 不与威尼斯人结盟,豪哥在澳门立足也不难。安爷 , 蔡老板是您的忠臣良将 , 您听他的 , 十四k的阿威对豪哥五体投地,澳门塔1902马仔携武器如入无人之境 , 豪哥玩阴的,十四k保不齐设灵堂易主了。威哥的势力比威尼斯人,逊色吗?”

安德森最感兴趣的 , 是张世豪在十四k的特权 , 他嘬着烟蒂,“张老板对阿威的老巢了如执掌?”

张世豪谦虚敷衍的语气,他说算是 , 不愿深谈 , 我伏在他肩膀,喂他喝一口红酒 , 他意味深长扫视着我 , “小五不懂规矩 , 帮派的私务 , 乱讲什么。”

我不服气,“原本就是,我又没胡编。十四k的地下仓库,南北通道 , 你们划拳时 , 威哥不都说了吗。”

张世豪皱眉,他像是气愤我口不择言,捅了天大的秘密 , 举臂刮过我脸颊 , 表面很重,打声也脆亮,实则摩擦在皮肤不痛不痒 , 我配合他扣住,食指和大拇指不着痕迹凶狠一掐 , 抓出鲜红印子,我顷刻吓得一字不吭,瑟缩瘫在他怀中。

张世豪疾言厉色警告我,“嘴巴安分些 , 记住了吗。”

我哽咽说记住了。

安德森和**哥对视一眼,他态度缓和许多,大笑着制止,“张老板,劳恩小姐女中豪杰,我很欣赏她,不打不相识,她不烧我的仓库,我们也没机会交心嘛。坐在帝王会馆 , 就是我的同道中人,有消息分享,有买卖互惠 , 是国际商业法则。”

他掸着半截烟灰儿,扬下巴示意马仔勘察回廊 , 马仔四周窥伺 , 折返鞠了一躬,关住门 , 安德森一本正经揭开主题 , “张老板 , 澳门的帮派纷争,好比东非大裂谷 , 夹缝遍地,有根基的 , 弱一点没关系 , 能存活。没根基,在2008年想争点东西 , 夹缝求生。王法当道的时代 , 真正的狠角色,才有饭吃。劳恩小姐一语点醒我 , 你们中国人说 , 不是池中物 , 在江河湖泊 , 都能跃龙门。”

我深呼吸,长松一口气闭上眼,所幸赌赢了,逆境临头 , 兵行险招 , 保守只能自断前程。

安德森是实打实的硬茬子,阴晴不定堪比祖宗,他究竟是放我一马 , 还是新账旧账一起算 , 我没把握,唯有死马当活马医,贩毒潜艇这么庞大的工具 , 不拉拢几方霸王依托,筑起保护墙 , 万一被条子觊觎撂在半途,一百枚枪子儿都有得挨。

安德森又往烟袋锅里续了一抔洋烟丝,“你能供我多少货。”

张世豪快速套弄着扳指,“取决于安老板要多少。”

安德森接连吸食十几口 , 屋子霎时变得雾霭滚滚,无比浓稠,“贩毒潜艇的承重量?”

张世豪波澜不起,“一点五吨。”

我眼珠子一瞟,他隐瞒了一吨。

欧洲的毒枭在全世界范围不算大咖,地域的局限,毒品的原材料聚集在东南亚。原产地贫瘠,缺少半成品,便需跨国购买,正常海关无异于玩命 , 歪门邪道又是开销,成本反复叠加,且欧洲的后期制毒流程弊端严重 , 欧洲在毒市,充其量二三流。中国乘亚洲的东风 , 稳居一流 , 安德森的见识,远不够识破稀有的贩毒潜艇内幕。

张世豪意欲浑水摸鱼 , 对安德森称一点五吨 , 收他两点五吨的费用 , 给十四k留一吨,全盘交代算计安德森的实情 , 和阿威真结盟,的确冒险 , 若成功 , 他双倍获利,只需两单交易 , 回东北招兵买马便尘埃落定了。

**哥在计算器屏幕按了一串数字 , “安爷,三爷肯给薄利价 , 卖咱一千元一克 , 咱出五百万的潜艇油费 , 这是赚头。”

安德森余光一瞟 , 烟袋锅卡在烟灰缸边缘磕打烧焦的烟丝,“张老板,**的价码,你认可吗。”

一千不低 , 也不高 , 银三角进货,金三角出艇,折合成本三百多万 , 安德森掏五百 , 云南边境打点两百,我们赔了几十,**哥给出的价码 , 一点五吨净赚一亿八千万,一单成了 , 第二单荆棘阻碍接踵而至,再提价恐怕更难,不能寄希望于未知,干一笔 , 发一笔的横财。

张世豪压在我臀部的手稍用力,我喷着哈欠说,“安爷,涨几百吧,蔡老板门儿清,欧亚南美拉丁美,贩毒的大行家,配置贩毒潜艇的规格,您能搭线的只有豪哥。物以稀为贵 , 我们得回本不是?咱得初次会面算不得愉快,我们也怕呀,这回合作顺利 , 二单再商量嘛。”

安德森面色不善,他没立刻开腔 , 兀自掂量着 , 我没必要继续留下,把窗户纸捅破 , 其余他们男人谈 , 有的场合女人成事 , 有的坏事。

安德森显然不喜我在场干预,我的油腔滑调牙尖嘴利 , 他数次败下阵,盼着我离场呢 , 碍着我是客 , 不好驱逐罢了,我吐口他迫不及待 , 他吩咐马仔侍奉我逛帝王会馆 , 我看中的,一律稍上。

我也没客套 , 先往赌场溜达了一圈 , 专拣大牌桌 , 出手阔绰得很 , 一局十万起押,百万封顶,马仔哪敢怠慢,使眼色一个劲儿放水 , 七八桌杠完 , 入账两百多万。

我原封不动给他,委托他转交**哥,“我赢了的 , 便是我的 , 借花献佛,还蔡老板人情,别嫌少 , 肥肉在后面,豪哥不亏兄弟。”

马仔不明所以,“您的意思?”

我站定在大理石墙壁前 , 照着倒映的容貌,“安爷常年居住欧洲,是威尼斯人的名义老板,蔡老板是亨京的实际管事儿 , 天高皇帝远,能巴结奉承的主子,才是你平步青云的接替,原因你不必清楚,蔡老板会重用你的。”

马仔恍然大悟,他点头哈腰,满脸的欣喜,“多谢劳恩小姐提拔。”

我看着他弯下的头顶,咧嘴笑 ,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一贯爱好提拔聪明人。”

我耗了一小时,张世豪和安德森的谈判仍未结束 , 马仔替我打探,包厢内气氛和谐 , 像是妥了。

我安心离开帝王会馆 , 秃头到地下车库取车的工夫,我不经意觉察巷尾停泊的军用吉普 , 入夜十一点 , 这片城区寂静了不少 , 光影醺弱,我鬼使神差靠近几步 , 关彦庭的轮廓时明时暗,我确定是他 , 瞬间如临大敌 , 慌不择路原道返回,刚跑了三四米 , 被胡同口蹿出的武警拦住 , 他们不曾持枪,毕恭毕敬低头 , “夫人 , 您请。”

我将坤包重重扔在武警身上 , 趁他们躲闪时 , 跑向另一端,地面时明时暗摇曳的黑影是车里迈下的张猛,与此同时阿波也从一处高而窄的屋檐落地,他拔枪对准逼我最紧的张猛,“撤退!”

张猛步伐一滞。

我惊魂未定与阿波汇合 , 寸步不离置在他看顾下 , “他想怎样。”

我脑海一遍遍闪过,关彦庭这样精确掌控张世豪的行踪,1902的老窝以及旗下的买卖 , 会否也一清二楚?祖宗和关彦庭 , 为何皆能在既定场所与我相遇,澳门的天罗地网,不该是东北条子部署 , 他们哪有这般长的手,间谍在张世豪身边如影随形吗?沈关是暂时的仇敌,还是暂时的盟友?

若是后者 , 祖宗的演技也太炉火纯青,不露马脚了。

张猛双手高举过肩,原地转了三百六十度,阿波见状 , 也松开了扳机。

“夫人,您误会了。参谋长仅是见您一面,挂念您的安危和衣食,没有强迫您的意图。”

“我很好,你回他,我衣食无忧,安然无恙。他和沈良州罢手,我会过得更好,连奔波都省了。”

张猛先礼后兵 , “夫人,您在澳门的足迹,参谋长心知肚明 , 他能追到此处,也能追到您最畏惧他知晓的地方。”

阿波再次叩响扳机 , 我当机立断按住他,“别冲动!”

阿波说一不做二不休 , 反正终有一日,豪哥和他也是你死我活。

我摇头 , “不到穷途末路 , 枪杀参谋长 , 全翻船了。”

我猜测关彦庭绝不止于路旁这一面,他十有**和我有旁的说 , 我让阿波在附近守着,至多半时辰还不现身再硬闯 , 我特意补充 , 不准告诉张世豪。

阿波收了枪,飞快的跃上房梁 , 刹那无影无踪。

我跟随张猛抵达吉普 , 他敲开后座车窗,“参谋长 , 夫人在安德森的码头闹了一出戏。”

关彦庭陷入一团若隐若现的昏暗里 , 他悠闲翻阅文件 , 似乎对我的胡作非为早有准备 , 并不惊讶,漫不经心问,“她闹了什么。”

张猛俯身在他耳畔汇报了句,关彦庭剑眉微挑 , 溢出几声轻笑 , 他合住文件夹,偏头打量我,“长本事了。”

我梗着脖子不吱声。

“东北不够你折腾 , 来澳门也不老实 , 笃定有人给你擦屁股,保你脱险吗。”

我嘴硬辩驳,“我自己解决了。”

“哦。”他伸手 , 文件塞进副驾驶的匣子内,“很厉害。”

我鼓着腮帮欲言又止 , 索性不理,拿脚尖死命踢轮胎,张猛在一侧打圆场,“夫人冰雪聪明 , 总能逃过一劫。”

关彦庭一眨不眨定格在我脸上,“她是固执任性,不辨是非。”

“善恶有报,谁说了也不算,自有天罚。天不罚,是非对错,一张嘴评定不了。”

“霖霖。”他耐着性子打断我,“我求了你这一面,我迁就你 , 你说得都对,别生我的气。”

他推开车门,关彦庭身姿修长 , 不挺直也高我一头,我需仰视他才看得真切 , 他牵住我的手 , 我有一时片刻抗拒,奈何他牵得牢 , 我也抽不出 , 闹僵了我弱势 , 只得顺从他。

关彦庭临近选择了一座清净雅致的邬江茶楼,前后院的木桥画廊悬吊一盏盏红白孔明灯 , 瞅不冷一瞧,灯火通明 , 姹紫嫣红 , 他也有心思找,这么合胃口的澳门再寻不到第二处。

张猛搁置好棋盘 , 摆了两盅围棋子 , 侍者呈上龙井茶,一切就绪 , 屋内只留了我们两人。

“听说你跟着沈良州时 , 擅长围棋。”

“我擅长胡搅蛮缠 , 投机取巧 , 下棋狗屁不通,你让我一子,我得寸进尺要十子,一来二去 , 你可不输了吗。”

他闷笑 , “鬼机灵。”

他将白子盅递我,棋盘沾染了几滴水,我抻纸巾清理着 , 他十分平和说 , “下周末,上级命令我赴京。”

我擦拭棋盘的手倏而顿住,“是好事吗。”

他捏杯盖拂着水面的茶叶末 , “问责降罪。”

关彦庭官拜黑龙江省副书记,常务候补委员 , 东三省的领导班子已无权干预他的政绩,而是京城直辖。

正因如此,他要么升迁,要么贬值 , 否则中央不会千里迢迢拖累他一趟。

我的戾气和敌意一下子软了,“能处理吗?”

他饮了口茶,“总不至于,剥夺了我的军衔。”

他腾空的手忽然握住我,“记挂你的近况,很矫情。不问又不甘心,问了徒增伤感。”他略带嘲弄,“你后悔了吗。”

我垂着眼睑,他崭新笔挺的墨绿军装挽了一尺袖口,露出里面的草绿衬衫 , 我抚平淡淡的折痕,微仰头,望着他清俊刚毅的面庞 , “我不后悔。”

细长上悬的眼尾温顺却坚定,红痣艳丽如霞 , 绵软芬芳的檀香在雅间流动 , 淡黄色的灯光,妩媚且沉默。

关彦庭不自觉放下掌心的茶盏 , 和我视线相碰 , 他缓缓说 , “那就好。”

他覆在我手背的滚烫温度散去,“我其实后悔。”

我一怔。

“我该狠一点 , 霸道一点,专横一点 , 正人君子有什么用 , 还不是拱手让人。”

我喉咙泛起酸涩,一阵苦辣直窜鼻梁 , 刺得眼泪险些滚落。

万般俗世 , 痴男怨女,是红尘里的人 , 总有一桩眷恋。

抹不掉 , 捂不热。

“彦庭。”我话音未落 , 咫尺之遥的门突然被破入 , “关参谋长约我女人下棋,不通知我一声,未免有些失礼。”

我瞳孔猛缩,僵硬转过身 , 张世豪的出现激起了我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 我几乎坐不稳从椅子跌落,冲过去奋力撕扯他衣袖,“谁让你来的!”我蓦地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 , 在心间盘旋 , 关彦庭这盘棋,哪里是和我博弈,他在迫使张世豪山穷水尽 , 我无非是诱饵。

张世豪拍了拍我脊梁安抚,他脱掉西装 , 随手搭在门后的衣架,泰然自若走进里间,在关彦庭的对面落座,“关参谋长不需要引蛇出洞 , 你想见我,安排人来1902,我的根你操纵着,不是易如反掌吗。”

关彦庭含笑不语,他拾起一只空荡荡的茶杯,斟满茶水,“我今日是故友的身份,不是张老板的宿敌。”

张世豪讳莫如深注视着愈发膨满的水,“这倒难得。”

两杯满溢 , 关彦庭饶有兴味嗅着茶香,“张老板,这座临江茶楼的景色 , 是不是别有洞天。”

张世豪不露声色抬眸,似是在看关彦庭 , 也似是在看窗外 , 他眸底精光凛冽,“关参谋长的心头好 , 当然错不了。”

关彦庭说了请字。

黑子先定四角 , 白子本该摄中央 , 张世豪棋锋一改,安插了棋子在黑子四周 , 两子驭空,套中取套 , 霎间十面埋伏。

关彦庭观摩了良久 , “张老板的棋路很古怪。”

“万变不离其宗,如果任谁都可以猜透我要走哪一步 , 我还能活到今天吗。”

关彦庭似笑非笑 , “在东北我为官谨慎,同僚藏拙 , 我藏智慧。二十一年才显露狼子野心 , 张老板和我 , 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材。”

“只可惜。”他长吁短叹 , “英雄惜英雄,不知张老板算不算英雄。”

关彦庭在棋盘落下一枚黑子,“此时相距张老板八十米开外,有一支狙击枪 , 一支军用步枪 , 瞄准你多时。”

我脸色大变,“彦庭!你答应过我的!”

张世豪慢条斯理也随他落了一粒白子,“关参谋长和我心有灵犀,在距离你七十米开外的一节车厢 , 有一支国际恐怖组织专用的猎杀枪 , 两颗折叠枪口在我进门的第五分钟,对准了关参谋长后脑。”

我身体骤然踉跄,呆滞而麻木停了所有挣扎的动作。

“我的人 , 比关参谋长的警卫更近十米,枪法不相上下 , 你说,谁死在这里的几率比较大。。”

关彦庭一手端茶杯,另一手执棋子,云淡风轻说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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