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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情 251 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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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夹了一块糕点,蘸了蟹粉,放在张世豪的瓷碗内 , “哪一省,哪一市 , 都有灰色地带 , 条子累趴下也扫不清。四海八方群雄逐鹿,豪哥不是唯一的英雄 , 我劳恩也不是绣花枕头 , 我的忠贞不渝 , 是笃定他必笑傲最后。向巴叔讨货的毒枭,不止豪哥吧。”

巴叔持牛骨筷在盘碟的边缘敲击着 , 很是得意说,“南通方圆一千公里 , 大到直辖市 , 小到乡镇,十个毒贩子里 , 六个找我进的货。”

我没假扮诧异 , 也没坐视不理,而是其淡如水的回应他 , “那么他们的货量 , 巴叔赚得肥吗。”

巴叔意兴阑珊挑拣着蜜饯吃 , “贩毒这行 , 老百姓吸一克搜肠刮肚,红彤彤的票子,哪个阶层的口袋都能揣几沓吗?把他们当客户,毒长毛了也卖不出。货在渠道 , 不在量 , 渠道多,不肥也难,渠道薄 , 一单一千斤的 , 能吃到死吗?撒网很关键。南通的情势险峻,刨根问底,是东北三爷的旗帜倒了 , 您这艘船的生产链,就像德州扑克 , 第一张躺尸,后排的横扫千军。禁毒已经波及南通、漳州、我避开了条子的缉毒重灾区,往后的销路,也是瞄准了港澳台 , 东北是碰不得了。”

他话锋一转,“除非三爷能凯旋而归,有道行侵占东北的土匪,三爷是独一份。您重新插旗,上家会登门源源不绝的供货。”

虎落平阳的黑老大,败北后东山再起,他的领土将坚韧到无懈可击,条子疲于应对,再无围剿的士气 , 几乎可以想象,张世豪如果有重回东北的一天,他势必迎来真正的辉煌大盛。

张世豪若有所思转动着扳指 , 眸子里幽邃的精光隐匿在灯火斑斓的剪影中,油光水滑的发丝朝后梳理着 , 光柱闪烁间 , 像凌厉的锋芒。

他一字不吭,悄无声息的食用糕点 , 抛开他的残暴与奸险 , 他算是非常斯文的男子 , 他没有当众失态过,喜怒无常的情绪更寥寥无几 , 他永远波澜不惊,不露软肋 , 在谈笑风生里 , 或逃之夭夭,或暗箭伤人。

哪怕寺庙命悬一线的颓废与落魄 , 他依旧迷人。

这是我对他的痴念。

也是我爱他至极 , 恨他至极。

我们差了一点,总是差那一点。

我们似乎得不到完整的彼此 , 这一处豁口填满 , 下一处又皮开肉绽。

张世豪换了一只杯子饮茶 , “东北我自然不放。”

巴叔晃悠着眼珠子 , “张老板,生意越做越大,货不能缺。我们合作了几次,亚洲区可卡因的质量 , 我打包票 , 我的你瞧不上,三爷卖什么,也别卖毒品了。”

张世豪笑问巴叔诚意吗。

“我养了四百多马仔进货制毒 , 大堂主各地联络买卖 , 我肯亲自到澳门商谈,我给了十分诚意。”

张世豪似笑非笑嗅茶香,“可巴叔的诚意 , 我没领受。”

我瞅准时机提着酒壶,将巴叔饮干的空杯蓄满 , “不瞒您,东北豪哥有制毒厂,云南买原材料,财力雄厚的下家 , 利润可观,生产、装载、运输、发售他一趟线承包,零散的一两百斤的成品,豪哥只与您合作,盈利小,马仔都养不起。可常言道啊,违法的生意才赚钱呢,难不成咱还去税务局,告诉条子我们贩毒上税来了?即使毒市每况愈下 , 它的肉,撑不着也喂得饱。这不,景洪的碟子 , 橄榄枝甩了一次又一次,豪哥顾虑商场先来后到 , 不为所动。反正是赚钱 , 他和巴叔的情分,能不惦记着您吗?澳门的有钱人多 , 两千元一克的冰毒 , 质量下乘 , 上市一抢而空,有强大的客源依托 , 巴叔借豪哥的东风发横财,您别忘了我们。”

我说完换了一派阴阳怪气的口吻 , “兵不厌诈 , 奸商占道,念经打和尚的比比皆是 , 交易结束 , 巴叔拿钱回南通,一拍两散 , 豪哥的情 , 旁人都念 , 也得还 , 巴叔是前辈,我们不好不懂事,您体谅。数吨的毒品量已取胜,您当薄利多销了。”

他不可置信挑眉 , “两千元?我听说张老板有一批劣质可卡因 , 卖了这价位,我的粉纯度a ,能相提并论嘛。”

“潜艇造价不菲 , 远途输送 , 临检的封口费,马仔的辛苦钱,全是开销。豪哥独自承担呀?巴叔 , 您坐地起价,是看中东北这潭风波 , 豪哥没挺住,造成内地毒贩惶惶自危,纷纷偃旗息鼓,暂避风头 , 您顶风作案,大批供货,不买您的,营生搞不下去。”

我媚笑如初,眼尾的红痣藏着杀机,“您本末倒置了,豪哥不卖粉,1902的赌资也足以吃香喝辣,巴叔 , 您不卖他,其余大客户在法律的夹缝里退居二线,指着零售发财,猴年马月呀?四百名马仔喝西北风吗?”

巴叔攥着杯壁的三指松了松 , “三爷的意图是。”

张世豪慢条斯理的点烟,他将打火机往桌角一掷 , 单臂环绕我肩膀 , 歪着脑袋痞气横生,“降价。至少两倍。”

他直截了当表明态度 , 巴叔听闻 , 先前愉快和谐的气氛骤然一哄而散 , 荡然无存。他冷笑睥睨,“三爷 , 年轻一辈你黑吃黑,谁让你狂呢。巴叔我也是走南闯北混发迹的 , 你贪胃口 , 手伸得够长,长幼也不顾了。”

张世豪吞吐着烟雾 , 虚幻的白霭非但没弱化他眉目的英气 , 反而加深了戾气,“项羽设宴 , 伺机斩杀刘邦 , 那一出筵席 , 是历史有名的鸿门宴。”

他勾唇笑,“巴叔此时眼熟吗?”

巴叔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物 , 他镇定拨弄着茶盖,“张老板,项羽害刘邦,最终失败了。他本事差火候 , 刘邦也命不该绝。”

“巴叔错了。”我挪开碍事的酒壶 , “项羽不是没机会一击致命,他的地盘,刘邦三头六臂 , 能翻出五指山吗?项羽放刘邦生路 , 多年后不也索回了这笔情债吗?巴叔年事已高,这一回您不买豪哥的面子,下一回 , 您肯买,豪哥不一定卖。有些鸿门宴 , 不是走过场。”

叮咣的巨响回荡在四面八方,巴叔敏捷作出反应,望向门、窗、走廊和屏风后乌泱泱的人海,黑衣黑裤的马仔攻占得插翅难逃 , 哪里是茶榭,纯粹是牢笼。

最精彩是整个过程张世豪这边的人极其利落果断,连点声响都无,直接料理了驻守的八名保镖,余下的马仔闻风赶到,再飞不进这扇门救主。

大势所趋,回天乏术。巴叔瞪着原形毕露的张世豪,“你玩我。”

张世豪稳坐钓鱼台,他拂着杯口摇曳的茶沫 , 我挥手,秃头率领四名马仔抵达巴叔的座位,卑躬屈膝迎着他 , 我扬眉笑,“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巴叔 , 南通千里迢迢 , 您累了,豪哥作为晚辈体恤您劳苦 , 嘱咐手下的兄弟送您的马仔一程。您安心在澳门住 , 1902的庄园空闲了几栋 , 吃喝好好的伺候。”

巴叔握拳抵着放置牛骨筷的乌木托,他力大 , 一下抵出,撞在不远的大理石柱子 , 魂飞魄散。

张世豪语气平稳而祥和 , “巴叔,是撂下货 , 还是撂下命 , 你自己选。”

巴叔在节节败退的逼迫下,没有绝地反击的转圜 , 他恼憎 , 也愤懑 , 却无能为力 , 他抽了一摞纸巾,擦拭额头和脖颈的虚汗,越擦越咽不下这口气,攒成破烂的糟团丢在桌底 , “八百元一克 , 老规矩。”

我余光瞥向张世豪,他露齿笑,“再降一成。”

我执杯不语 , 巴叔狰狞着拍案而起 , “降一成?我总共两成的利,我替你东奔西跑,费力不讨好,我何不在南通坐吃山空?”

他抠着桌沿的木屑 , “张老板刚说,你要减两倍 , 我调高的就是两倍。”

张世豪的邪性与匪气不加掩饰渗露着,“我改主意了。巴叔先不仁,你退一步迟了,我要一步半 , 才看得到你的诚意。”

巴叔支撑着身子的手背,胀起层层交叠的青筋,“张老板,你未免太得寸进尺。你吃螃蟹,也容我一口猪肉吧。”

张世豪置若罔闻掸烟灰儿,“癞子,让巴叔考虑,你干你的。”

秃头拔枪对准巴叔身边仅剩的两名马仔,一枪击中胯骨 , 马仔当即跪地,另一枪钉进脚踝,刺破了筋脉 , 马仔哀嚎匍匐在椅腿,他扭曲的五官在翻滚中时隐时现 , 秃头皮笑肉不笑 , “巴叔,皆大欢喜与反目为此 , 就在一念之间。澳门即将是豪哥的天下 , 东北也指日可待 , 您何必化友为敌呢。”

他伸胳膊,“请吧。”

一场波诡云谲的操纵 , 巴叔做了瓮中鳖,他躲过百鹤楼的险情 , 未躲过茶榭的筹谋 , 他的资本硬杠张世豪,的确以卵击石 , 商人与黑社会的区别从根源到表层 , 都是千差万别。货物以更低廉的价码被张世豪全线窃夺,为人处事三分余地 , 他也没得罪巴叔 , 他承诺澳门的所有货物 , 都与南通独家合作。

一点五吨可卡因半成品由巴叔直供 , 五千斤冰毒在潜艇离开西双版纳时,便装载在船舱内,另五千斤是漳州直供,经停漳州港时 , 直接装船。

变幻莫测的局势硬生生拖延了登陆的日期 , 原定二十五天,在途中却三番两次受制于外省,披荆斩棘都在为进驻港澳码头的那一晚 , 做奋力冲刺。

澳门的四大帮派 , 暗着刀光剑影,明着和睦为邻,安营扎寨在东南西北四角 , 从六七十年代便鼎立对峙,不同香港的警匪勾结 , 澳门黑白两道的共同处,白不参与生意,只受贿,你方唱罢我登场 , 四大帮一一打点,条子不偏不向,才能安稳至今。

麻六和过江龙被张世豪算计得难以翻身,可终归是老牌龙头,不可能斩草除根,他们竟抱团拢络了余党密切关注初次问世的贩毒潜艇,港澳码头那段时日,可谓是十面埋伏。郑总长忍了一波暗亏,他是否毫无芥蒂诚心同盟 , 恐怕钱财收买,也是隐患极大。

谁甘愿和拿捏自己把柄,威逼利诱之人,长久的结盟呢?

我和蒋璐的分工格外明确 , 她抵达澳门后,我便转移地下 , 交际所销声匿迹 , 抛头露面的差事全部交她接手,张世豪有意替我洗白 , 一遍遍放出风声 , 蒋璐重获宠爱 , 粉饰新欢,劳恩的风头无两 , 极端的自负果断,纵然是力挽狂澜的利器 , 也让他萌生了防备与厌弃。

发酵的流言仿佛一颗石子 , 在平静的湖面投洒下阵阵涟漪,名流的太太何其见风使舵精明强悍 , 在张世豪愈发顺风顺水的当前 , 蜂拥而至,与光彩照人的蒋璐打得火热熟络 , 我倒真像一屁股坐进冷宫 , 无所事事。

蒋璐的差事难做 , 她需要凿开郑总长负责的澳门城防边境 , 打消警司有可能部署的反间计,说白了,郑总长必须是真投降,而不是缓兵之计 , 即便是后者 , 蒋璐也要千方百计的抹杀,偷梁换柱。

我乐得清闲,在庄园修身养性 , 只待潜艇登岸 , 逼近咫尺之遥的东北。

男人看孙子兵法,尤其大势在握的权贵,十之**嗜好杀戮作恶 , 可清闲时读得熟了,也有意思。

我趴在贵妃榻翻阅了三分之一 , 窝了一枚折痕,合住抚摸着扉页津津有味说,“人世百态,阴谋诡计 , 浮世绘影。关彦庭能文能武,他很精通仕途博弈的三十六计。即使所有人相信他被沈良州牵着鼻子,山穷水尽投奔张世豪的阵营,我也不信。卧薪尝胆半辈子的勾践,在吴王夫差的眼中,食粪土,做上马的垫脚石,不照样亡国在他手里吗。”

秃头立在客厅茶几,递给我一杯茶 , 我没接,眼神示意他搁下,我捏住头顶盘旋的长长的君子兰 , 指甲盖捻磨着叶子的细纹,“他担得起东三省终结时代的参谋长称号。”

我伸懒腰打哈欠 , “潜艇在漳州港泊岸 , 装货用了两天,你教的马仔是废物吗?不如大张旗鼓招呼条子来查。事不宜迟 , 耗着费油 , 且惹人瞩目 , 过去半个月了,张世豪下一步的安排呢。”

秃头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唯诺而僵滞 , “劳恩小姐,1902的烂摊子多 , 您歇着。”

他忙不迭要跑 , 我怒喝他站住。

秃头若不是如临大敌的样子,我倒不追究了 , 他这慌里慌张的德行必有蹊跷。

他嬉皮笑脸打诨 , 试图翻篇儿,我面无表情的注视他 , 看久了 , 他就缴械了 , “豪哥在妇产医院。”

我一怔 , “他跑那里做什么。”

“蒋小姐清早晕倒,照顾她的保镖说,她凌晨吐得厉害,一夜无眠 , 豪哥知道后 , 吩咐送妇产科。”

我拿着书的手狠狠一抖,仓促砸在地板,隔着光滑的绸缎衣衫 , 不由自主抓紧了膝盖 , 将裙摆扯出一团褶皱。

妇产科。

我也曾在那地方三进三出,我晓得这意味什么。

我甚至感受不到自己发出疑问的一刻,是如何的无措与崩溃 , “她怀孕了。”

秃头龇牙咧嘴不敢说,好半晌他挤出一句 , “这种节骨眼,豪哥不是不谨慎的人,没用的女人他都不要,怎会自找累赘 , 想必蒋小姐的,是意料之外。”

我脑子轰隆炸开一剂霹雷,电光火石间,险些从椅子栽倒下去,我费尽力气扶住靠背,艰难的仰头,“他还在吗。”

秃头说豪哥在1902处理了大半天的事务,中午刚去不久。

他见我面庞实在苍白得难看,他再次巴水杯递我 , 我麻木接过,不知温度不知苦涩的喝着,像没了知觉的机械。

“劳恩小姐 , 这天底下有钱有势的男人,谁是从一而终呢?蒋小姐不是最近纳的 , 她比您早。您怪她 , 她不怪您吗?您在东北混得风生水起,您是聪明女人。”

他说完朝我鞠躬 , 默不作声的退出了房间。

窗外阳光刺目 , 像揉了针 , 扎得每一寸皮囊,火辣辣的疼。

我从不奢望张世豪在拥有我之后 , 和前尘旧情断得老死不相往来,蒋璐也好 , 鲁曼也罢 , 她们不仅是一具充满**温度的女人,鞍前马后为他舍身忘义 , 犹如我对祖宗一般 , 把最好的青春赔付给他,我割舍沈良州 , 在我的心尖剜除 , 代价是脱胎换骨扒了一层皮 , 时至今日 , 两年的一幕幕,好与坏,笑与哭,我拔出泥沼 , 也办不到忘得一干二净。

我以为 , 蒋璐不堪大任。

她无法威胁我的地位,我牢牢地俘虏了张世豪的风月,荒唐是 , 现实给我残忍一击。

我这一生 , 是残缺的。

而蒋璐,她做着我最渴望的事,她迈着我的步子 , 她是那么轻而易举圆了我的梦,我却费尽心机求之不得。

我浑浑噩噩回到卧房 , 反手锁上门,单薄的脊背沿着墙壁滑落,无力跌坐在冰凉的瓷砖。

两只疯狂颤栗的手掩住面庞,我由绝望的啜泣变为嚎啕大哭。

我用极快的时间平复了自己 , 我不能任性困顿在这一方自怨自艾的天地,我选择的每一条路,我都没资格后悔,我不能狼狈的逃窜,让世人看我笑话。

我擦干眼泪找到秃头,命令他载着我去医院。

他不敢违背我的旨意,我们到达蒋璐的专属病房,隔着门扉镂空的窗子,在那片雾蒙蒙的雪白的墙壁 , 雪白的门,和一片雪白的光之中,我发现了张世豪。

他未刮胡茬 , 临窗而立,高大身躯挡住了黄昏穿堂而入的余晖 , 碧绿色扳指在他指尖来回翻转 , 花豹自始至终低垂头颅,“孩子不足一月。”

“化验单。”

花豹拉开床头柜的抽屉 , 取了一份血检报告 , 他打开从头至尾浏览 , 折叠压在烟灰缸底部。

张世豪在沙发落座,他不动声色眯眼 , 他并无多少内涵的目光吓呆了蒋璐,她下意识捂住腹部 , 面露惊恐 , “豪哥。”

“他的价值,会迅速被利用。你能做的事 , 只需打掉他。”

判定死刑的一句话令躺在床上的蒋璐蜷缩进被子里剧烈抽搐着 , 粗重的喘息夹杂哭腔,此起彼伏蔓延 , 时轻时重 , 风涌入病房 , 摧垮了悬吊的一株兰花 , 花枝折裂,粉碎为两截。

“不要异想天开孩子能改变你的未来,或者牵制住谁,你所接触的人 , 都不会把这条命当回事。”

床铺动了动 , 蒋璐艰难坐起,凝视背对她的张世豪,“这么多年,你对我究竟有一丝感情吗?”

张世豪拎起搭在衣架的西装 , 沉默穿好 , 他系着袖绾纽扣,“堕掉后休养几天,用最快的速度解决郑长林 , 你怀孕的消息,自己放给关彦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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