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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武器 第六章 土地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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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5年4月18日,中国广州市汇侨新城杨文峰家。

杨文峰呆呆坐在那里,桌子上的蛋糕上已经插上了一根蜡烛,他犹犹豫豫不知道是否该把另外三根插进去。“终于四十岁啦!”他在心里感叹道。虽然无法说清楚四十岁生日到底有什么特殊含义,但杨文峰却好像从上个生日后就一直等着这一天的到来,心里有时是忐忑不安的期待,有时却又突然升起些微的害怕。古人说四十而不惑,杨文峰感觉到四十就好像来到了人生的分水岭。站在这个制高点,回头应该可以看清走过的路,向前看,则应该知道如何走下去。杨文峰一向喜欢在生日这一天缅怀失去的春秋,沉思如何度过未来的寒暑。

去年是外甥李昌威和自己一起过生日,今年的生日自己一个人过,明年又会怎么样?下班后的杨文峰路过蛋糕店时买了个小蛋糕,蛋糕柔软可以插上蜡烛,他喜欢点亮蜡烛之后,关掉房间的电灯时,那种飘忽不定、迷离朦胧的气氛。

他喜欢独自一人在这种近似命运本身的飘忽迷离的气氛中思考人生。

一年前正式成为《南方周报》编辑部的记者,一年下来虽然辛苦,却乐在其中。2004年好像和每一年都没有什么大区别,对于新闻媒体,这一年从始至终都充满着变数和激动,让大家欢呼雀跃上窜下跳,最后却仍然平安无事。

杨文峰是吴力超总编辑应王媛媛要求调到采编一组充实国际事件和台海风云报道力量的。2004年台湾大选,特别是总统候选人**肚子上被子弹划了一条印,成为新闻焦点;后来两边都磨拳霍霍,大有大干一场的势头,可是到头来却又风声大,雨点小,军委主席**声称“台海必有一战”,可是说过这话之后,他先败给了自己的年龄,不得不交出军委主席的宝座。杨文峰私下认为大陆解放军错过了一次解放台湾的机会。结果等到南京空军指挥学院院长刘广智少将充当台湾间谍被毒针处死,他才恍然大悟,不觉为北京捏了把汗,否则如果按照杨文峰的意思,贸然把战斗机开到台湾打仗,那肯定一架架被台湾轰掉。因为刘广智早把中国空军装备和飞行员的具体情况弄到台湾军事情报局了。这样搞来搞去,杨文峰始终没有写出几篇像样的台海报道。

他倒是写了几篇夹叙夹议的新闻追踪,其中有两篇还不错。有一篇报道前伊拉克总统被美国法庭审讯的报道得到王媛媛和吴力超总编的嘉奖。“可怜的萨达姆!”杨文峰心中感叹道,完全是受害者!他自己都搞不清自己当总统时干了些什么事。这个智力后来被测定只有一般高中生水平的萨达姆靠着**制度压制异议,排除不同声音,把伊拉克新闻媒体变成自己的喉舌的同时,还把他们变成人民的耳目。久而久之,伊拉克的媒体也成为他自己的耳目。就这样,这位独裁每天听到看到的只是自己的喉舌说出来的。要不是美国,他这样还真可以维持自己在伊拉克的长治久安的统治。杨文峰的报道从国内少有的角度,也就是情报误导的角度分析了萨达姆的悲剧。美国当初是使用错误的情报发动了伊拉克战争,但是美国却不是唯一使用错误情报把萨达姆逮捕归案的。萨达姆本身一直在错误的情报中生活着。当他终于靠残酷镇压让伊拉克只有自己的喉舌和耳目之时,他听不到其他声音。长期以来,可怜的萨达姆等于一直在用自己的耳朵听自己讲话,用自己的眼睛看自己导演的戏剧。他就这样过着孤家寡人的生活,由于害怕被窃听,自从1990年以来,他总共才打过两次电话;而且每次看电视,如果有美国人的镜头,他都紧张地坐得远远的,深怕电视里的人冲出来。后来他干脆连美国人的任何电视都一起禁止。在这种他一手营造的美好氛围中,也难怪,当美国要来攻打他时,他坚信伊拉克人民会让美国侵略者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他相信伊拉克人民像他一样爱戴自己的政权和他自己。最后当美国小兵把他从一个狗洞拉出来时,他始终是这个世界上最不明真相的人。“可怜的萨达姆!”

对于中国,国际上发生的这件大事有一定的意义,杨文峰抓住了这点;与此同时,在国际上,中国也发生了一些可大可小的事情。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有些发生在中国的事,只有国际上才知道,中国是不报道的,既然不报道,人民基本就不知道,既然不知道,也就等于没有发生。当了一年记者、悟性很高的杨文峰深明这个道理。

其中发生在中国的一件事就是蒋彦永医生被当局秘密拘押,关在北京郊区一秘密地点,进行思想政治教育。杨文峰当时不知道这件事,写了一篇赞扬蒋彦永敢于讲真话的报道,结果受到大众欢迎的同时,几乎让吴力超总编辑害怕得差点去自首。

诸如此类的乱子,杨文峰一年下来就搞了两三起,至少有两起让吴力超总编辑头痛欲裂。但每次他都在王媛媛的庇护下保住了工作。想起媛媛,杨文峰心中升起了和四十的年纪很不相配的甜蜜蜜的感觉。一年来两人若即若离,虽然始终没有上床,但两人的距离已经接近零。在两人交往中,感情和身体接触的防线一道道被突破,而且都是王媛媛采取主动。可是杨文峰心里明白,这最后一道防线一定得自己主动才行。只是他却不知道是否应该突破最后那道防线、是否可以突破以及突破后自己是否有一天会后悔。

像现在这样子,他的感觉不知道有多美好。任何时候一旦心里想起她,想起她天使的脸蛋和魔鬼的身材,特别是想起她心中一直装着自己,杨文峰就有一种幸福的平静和快乐的满足。对于他,王媛媛扮演了他需要的一切角色。表面坚强能干的王媛媛在两人独处时也有情绪低落的时候,这时杨文峰就会默默让她在自己宽大的肩膀上哭个够;有时杨文峰沮丧的时候,王媛媛就会轻轻抚摸他的额头……这一切都让杨文峰无法下决心冲破那最后的一道防线。杨文峰是过来人,过去二十多年几乎谈过不下15次恋爱,虽然有失败有成功,但他隐隐约约感到,给自己心里留下阴影和遗憾的几乎都和性有关。他害怕一旦和媛媛的身体出现零距离,两人心灵的距离反而会增加。还有一点让杨文峰难以启齿甚至自己独自在私下想起来都会脸红的事是:他一直把媛媛作为自己性幻想的对象。在杨文峰的性幻想中,媛媛惹人怜爱,自己可以随心所欲,平时高雅能干的媛媛半睁半闭着梦般的眼睛,用嘴巴、用身体的每一个部位给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带来欢乐……

想到这里,杨文峰浑身一颤,回过神来。他把另外三根蜡烛一根根插进去,然后用火柴再一根根点亮。熄灭电灯后,房间景象立即飘飞起来。杨文峰静静靠着椅子,微微眯起眼睛。然而这时墙上飘逸的影子却突然变成了飞舞的肢体,他不觉打了个冷颤。从去年开始一直追踪的无名尸体案件仍然没有破案。本来公安局都想放弃了,然而后来又在广州郊区发现两堆共七人残肢断臂,使得公安当局加强了人力物力破案。杨文峰心里明白,这个案子要破也只会是公安局的梁科长和自己可以破,毕竟两人都投入了将近一年的心血在里面。在王媛媛的撮合下,梁科长和自己分工合作,分头进行调查破案。两人都心照不宣,这个案子一旦告破,梁科长就会成为梁处长,而杨文峰也将会推出一篇吸引全国的焦点报道。

杨文峰由于害怕尸体,所以只是在照片上粗粗扫了几眼那些受害者。有关现场的取证和尸体的解剖部分以及公安局内部资料运用都有梁科长负责,杨文峰则围绕证据进行广泛地调查。然而在调查过程中,十几具尸体仍然不停变着样子出现在他眼前。就像现在,蜡烛映照出的影子在墙上变成了飞舞的人体肢体。

他闭起眼睛,墙上的影像不存在了,然而他脑袋里的眼睛却又清清楚楚看到缺了一条左臂的外甥李昌威,昌威站在那里,表情木然……李昌威去年在医院养好伤后,带着台商王永台赔偿的20万人民币回到湖北乡下。之后,昌威一边帮妈妈干些力所能及的农活,一边继续看书,时不时来信请舅舅再邮寄一些书过去。杨文峰买了些自己读过的港台的盗版书,在书里都夹一张自己读此书的读后感。从李昌威的来信中,杨文峰发现,和以前在一起不同的是,昌威在信中开始提出自己的读书感想和认识,杨文峰很喜欢读昌威的信,只是慢慢地那些信开始向杨文峰展示了一个另外不同的世界,那个世界是李昌威眼中的世界和他自己心中的世界。那个世界对于杨文峰是陌生的。杨文峰有些担心也有些好奇。

杨文峰强迫自己忘记脑海中的残肢断臂,他想着昨天收到的一封信……

舅舅:

您好!信和书都收到了。家里的农活不忙,我就有整块整块的时间看书。看了这么多书,我离当作家的目标应该越来越近了吧,不过也说不清楚。我还是觉得这一切都和我心底的那扇紧紧关着的门有关。

村子里静悄悄的,年轻壮劳力都到城镇去打工了,剩下的就是老弱病残。我也想离开,妈妈还没有同意,您可以帮我说服妈妈吗?

现在我每天面对的就是书和土地。

我喜欢书,真的很喜欢,我想写书,也就是想人家也这么喜欢我的书。舅舅推荐给我阅读的书,几乎每一本都为我打开一扇窗户,每一本都让我进入作者的内心旅游一次,每一本都给我带来意想不到的欢乐、痛苦等各种感觉。那些感觉是我在这块麻木的土地上怎么都无法感觉到的。

只是,看到舅舅随书附带的读书感想之类的,我就有些忐忑不安。因为我发现很多时候,我读书的感觉和舅舅的如此不同,如果每一本书都在我们心里打开一扇通向世界的窗户,那我们通过书看到的世界怎么会如此不同呢?

我一直认为只要认识字,就可以读书了。我小学毕业那年应该已经把该学习的汉字都记住了。那时家里没有什么书,我只找到一些缺掉封面的书,我发现我读完全书,都没有发现生字。我真高兴。

可是在整个中学期间,我都面临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虽然我认为我可以读书了,可是老师一直在教导我如何读书。当我告诉他们我读书的感想时,他们告诉我“你根本没有读懂”,真是奇怪吧!老师告诉我,不是认识字就可以读懂书的,要想读懂书、理解书,必须先树立正确的读书观!有了正确的读书观,你读书才能够理解,你认识世界才可以正确,你就不会让自己迷失在书本里。

读书要有正确的读书观,看世界也要有正确的世界观。这就是我们在学校学习的最主要的东西。

现在想想,虽然从小学到高中,我都没有离开我们村子和镇子,也没有读过几本描写这个世界的书,可是在老师和教科书的指导下,我已经形成了如何看这个世界的世界观。奇怪吧,舅舅,没有接触世界之前,我已经有了世界观,那是被老师培养出来的世界观。在使用自己的眼睛看这个世界之前,我已经被告知应该如何看待这个世界。

高中毕业到广州舅舅那里后,我感到自己第一次踏入社会,接触世界。从那时开始,我开始感觉到好像有些不对劲,但不知道是自己的世界观出了问题,还是这个世界出了毛病,总之,用我的世界观看这个世界,很多时候是黑白不分,又有些时候则好像头朝下地看!

看不懂现实世界的当口,舅舅开始让我看书,我好高兴,感觉到书让我明白了很多不明白的东西,让我搞清楚了很多现实世界无法回答的问题。同时我也隐约感觉到现实世界虽然只有一个,但如何看待现实世界却可以各不相同。不过这个时候,我又困惑了,舅舅经常引导我读书,舅舅的评论和教诲让我佩服,却无法让我信服。

舅舅,我想问您,什么是世界观?我们的世界观是一样的吗?我们和老师的世界观是一样的吗?中央领导和您和我和广州路边无数的盲流的世界观又是否一样?如果不是一样,那么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一套去看这个世界吧?如果是那样,又怎么解释,因为这个世界是同一个而且不是因人而随时变化的呀,为什么我们眼中的世界就如此不同。如果真出现这样的事情,那谁的眼中的世界又是对的,更加接近现实的呢?如何分辨出来真伪?在没有分辨出来之前,我们为什么又一定要接受人家的世界观!

还记得舅舅说每读一本书,就在心里打开一扇通向世界的窗户,可是从舅舅给我的述评和读书感想中,我发现我们透过自己心里的窗户看见的却不是同一个世界。我很困扰,舅舅,您说,这样我们不是南辕北辙,越来越远吗?

舅舅,还记得你们城市人歌颂的土地吗?我现在每天除了书,就是和土地在一起,可是我怎么也无法把土地比喻为母亲,把土地想象得那么浪漫和美好。实际上——

我恨土地!

我知道这样说大逆不道,可是这是事实。歌颂土地的人大概都是住在城市里高楼大厦的离开土地很远而又不脚踏实地的文人墨客。您什么时候看到农民歌颂过土地?不错,农民离不开土地,那不是有感情,而是因为离开土地就会饿死!我们家乡的土地几乎长不出什么东西了,妈妈说,使用了几千年的土地,哪里还有生机?只是我们祖祖辈辈不停给这土地输送源源不断的尸体,粪便和汗水,它才勉强长出谷物稻米。

我们农民对土地没有感情,还因为这土地从来就没有真正成为我们的,以前皇帝拥有它们,他们欲取欲夺;新中国后土地归国家所有。各级官员高兴都可以收回我们的使用权,可以征用土地另作他用。

我们从来没有拥有过土地,使土地拥有我们。我们生在这块土地上,被国家和党培养成热爱这块土地,而且还终生无法离开,最后死后也就葬在这块土地上。土地没有带给我们惊喜,却时不时带给我们痛苦和死亡。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有两百万一度拥有土地的农民——地主富农们家破人亡。那次的经历让农民深深体会到,拥有土地就拥有死亡!

现在全国的农村都弥漫着死亡的气息,青壮年都纷纷背井离乡,留下的都是老弱病残。本来已经过度使用的土地开始荒芜……

舅舅,我也想离开这块土地!我不想像父母一样年复一年地等待土地里长出谷物和稻米,直到有一天自己的尸体埋进土地里。我想到大城市北京上海打工,那里有很多工作,我虽然失去了一条左臂,不过右臂还是很有力的。您可以给我妈妈讲一下,让我走吗?我把钱都留给妈妈,我能够自己养活自己的。

我现在每天打交道的只有书和土地,所以没有其他的东西可以写给舅舅,下面是我写的一首小诗:

土地之歌:

土地、土地,我讨厌你!

你像一条黑色的绳索,

几千年来把我们奴役。

有人歌颂你,

那是因为他们拥有你,

而我们,

只不过是你的奴隶!

有人说是你们在养活全世界,

他们却不知道,

是我们,

在把你们供养。

如果不是我们的汗水和泪水,

如果不是我们祖祖辈辈的尸体,

你一定贫瘠荒芜地无法生长出一粒稻米!

……

等妈妈同意我再离开后,我会不停给舅舅写信的!那时我的世界就丰富多了,那时我就可以找到写作素材和灵感,也许我就更容易成为诗人和作家。

外甥:昌威

杨文峰一边想着昌威的信,一边迷迷糊糊起来,当敲门声响起来时,他第一个感觉就是那孩子就站在门外,而且好像他18岁那年一样,左臂还好好的长在左肩膀上——真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那该多好呀!

他起身过去轻轻拉开门。

看到王媛媛笑眯眯地站在那里,他才一下子清醒过来,忙不迭地把王媛媛让进屋子。她今天穿着性感的低胸T恤和超短裙,手里捧着包装精美的红玫瑰。杨文峰接过花时,王媛媛柔声说:生日快乐!随即借着房间朦胧的蜡烛光,媛媛用滋润柔软的唇在杨文峰脸颊上亲了一下。杨文峰霎那间感到自己也随着烛光飘飘然起来,心想:就是今天晚上吧!

他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问:“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王媛媛愣了一下,说:“你求职的时候不是写上了?”

杨文峰不再说什么,等王媛媛坐下后,他想打开客厅的灯,却被媛媛制止了。但蛋糕上的蜡烛确实太暗,也快烧完了,杨文峰于是过去把厨房的灯打开,光线经过两次转弯进入客厅后,柔和了许多。

两人坐得很近,杨文峰闻到媛媛让自己心动的体香,深深吸了口气。

王媛媛心里忐忑不安起来,一年前,当他们向她推荐杨文峰时,她压根儿不把他当回事。向吴总编要人之前,她仔细阅读了杨文峰前几年写的一本叫《致命弱点》的小说,也是他唯一的一本小说。她觉得小说有一定特点,特别是写中美情报机构和其运作的部分还比较新鲜,但当他见到杨文峰本人后,发现他只不过是个相貌普通的中年男人。这一年下来,为了找出杨文峰的特异之处,她处处安排他和自己一起,结果竟然在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身上发现那么多让自己心动的优点和品质,只是奇怪的是,她却始终无法指出那是什么优点和品质。

实际情况是,从刚开始时带着某种目的的有意安排的接近,到后来王媛媛发现自己的心中再也放不开杨文峰。

在同事眼中,王媛媛很神秘,追求他的男人每年都有一个排,但她始终给人高不可攀的感觉。半年前,王媛媛突然发现,杨文峰不在身边时,自己没有心事干任何事了。当她发现自己爱上了这个比自己大十岁的部下时,她只能叹息造化弄人,没有想到为杨文峰精心设计的圈套,却变成了自己的爱情陷阱。

只是半年过去了,两人关系虽然日益密切,可是这杨文峰却好像没有打破最后一道防线的意思。虽然两人的关系中,王媛媛一直处于支配地位,然而这最后的防线最好还是由男人主动。

“媛媛,”杨文峰看着摇曳的王媛媛说,“按说四十而不惑,其实很多事情我早在四十以前就闹明白了。只是有一点,你今天可以帮我解惑吗?”

王媛媛温柔地点点头。

“你说你一直了解我,你了解多少,怎么了解的呢?”

王媛媛抬起头,笑着说:“通过你的小说呀!就是你前几年写的那本描写国家安全部的间谍小说《致命弱点》。”

“这我也看得出来。”杨文峰停了一下,“可是小说是虚构的,我之所以把小说的主人翁也称为杨文峰,是害怕使用了别人的名字惹起官司。你该知道小说是虚构的吧?”

“我知道。”王媛媛笑着说,随即把手伸过来放在杨文峰手臂上。

“我知道你知道,只是让我不解的是,你竟然知道我小说中哪些是真实哪些是虚构!”

王媛媛把身子靠过去一点,“我凭感觉,文峰,我很喜欢你的小说。我是通过小说认识和了解你的。”

“哎,”杨文峰叹了口气,“我在复旦大学国际政治系学习,毕业后虽然没有从事国家安全工作,但一直对情报和间谍故事兴趣不减。看了国外很多写间谍的小说,我就想找中国的间谍小说读一读,结果大吃一惊,原来有十三亿人口的中国竟然没有一本正面描写间谍特务的小说。政府让不让写我倒没有多想,当时只是想,再过几十年几百年,那时的后人谁还管我们现在的保密呀、稳定呀,他们如果一本间谍小说都看不到,那如何是好?这正如中国历史上有个三国时代和一本《三国演义》一样,我想,知道《三国演义》的人比了解三国历史的人更加多。我们国家现在正在和平崛起,国际间情报斗争、中国的间谍和反间谍如火如荼,如果我们都让外国人在那里胡乱写书,后人会怎么评价我们呢?于是我就决定自己写一本有关中美间谍的书,好坏先不说,总算是全球首部中国人自己写的间谍小说。当然我也希望自己的小说能够抛砖引玉。

“我有很多同学在国家安全部门工作,也有同学移民到美国进入美国政府或者情报部门的外围公司工作的,加上我喜欢阅读这方面的书,结果写起来就得心应手,不到三个月就写成了一部27万字的间谍小说。可是小说在国内无法出版,他们说,要出版也要把里面的间谍机构全部换个名字。后来小说在香港出版。出版后海外有很多网站连载,结果引起一些部门不满,也给我造成了麻烦。

“写之前我就非常小心,特别是人物的名字,我尽量使用我同学的名字,这样如果有人打官司,我就可以说我的同学才是小说的原型。可是还是出了问题,因为我不知道国家安全部那些工作人员的名字,你想想,全国从事国家安全工作的人不下五万名,而中国的名字只有两个汉字或三个汉字组合,常用的名字汉字也就那么一两百,这样说你就明白了,无论是你给小说里的人物取个什么名字,几乎都会在国家安全部门找到同音甚至同字的名字。第一个问题出在这里,我小说中有个国家安全部周局长。我之所以取姓周,是因为我从同学那里打听到国家安全部当时没有姓周的局长。可是,哎,结果国家安全部有一名退休的周局长周玉书,而且更邪门的是我小说中对周局长的描述几乎和现实中的周局长一模一样。”

杨文峰停了停,看到王媛媛专心听的样子,就接着说:“这书引起了有关部门的重视,结果他们一一对照,竟然发现书中还有近百处和现实中的情报机构运作吻合。这下我就麻烦了,有关部门拘留了我,要求我交待小说素材来源。可是,我怎么说呀!我写这小说当然是靠想象,不然也就不是小说啦。至于周局长那人物,在我心中,党和国家优秀的情报首长就应该是这样的,可我哪里知道在国家安全部局长中就正好出了这么一位呢?!”

“真有意思!”王媛媛咯咯地笑着,慢慢把头靠到杨文峰肩膀上。杨文峰犹豫了一下,用手轻轻抚了下媛媛的头发。

“后来在拘留所交待了几个月,他们也多方面取证,发现我确实凭空想象,只是这些想象竟然和现实诸多吻合。最后还是通过那位周玉书局长的亲自审讯证实我没有泄密,他们才释放我。我离开时向他们保证今后再也不写类似的小说了,可他们说,不写就完了吗?你最好想也不要想,国家安全工作由国家安全部门负责,你一个普通的人想这些东西干吗?”

“可是你的小说引起了很多人的重视……”王媛媛不经意地说。

“什么人的重视?”杨文峰微微一惊。

王媛媛回过神来,抬起头说,“你不是反而和周局长成为忘年之交?再说,你那本小说出来后,网络上就出现了很多本类似的中文间谍小说。”

“这也是!”杨文峰心不在焉地说。

“不过,”王媛媛靠过来,“不过,这本小说还有最大的好处。”

杨文峰“哦”了一声,王媛媛娇笑道,“这书让我认识了你,我不是说过,我是从这本书了解你的!”

“我知道,”杨文峰喃喃说,“不过我还是不知道你到底了解了多少真正的我!”

“我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也知道你喜欢女孩穿什么衣服,”王媛媛缓缓站起来,退后两步,脸上霎那布满娇羞和兴奋的红润。

杨文峰目瞪口呆地看着娇美的王媛媛用两个指头解开肩膀上的纽扣,上边衣服轻飘的滑落到地上,然后是裙子,杨文峰没有搞清楚那裙子是怎么掉到地上的。这时穿着三点式内衣的王媛媛在杨文峰眼前婀娜多姿地转了一圈,轻柔地说:“喜欢吗?你的生日礼物!”

丁字内裤!就是后面有一条细细的带子顺着屁股沟把洁白柔嫩的屁股吊起来串起来的那种性感内裤!杨文峰立即舌干口燥、上气不接下气。

王媛媛缓缓走过来,坐在他腿上;杨文峰顺势抱住了她,随即两个人嘴唇碰在一起。

那天晚上王媛媛留在杨文峰那里过夜,两个人**很热烈。杨文峰一直有种担心,在自己的性幻想中,媛媛被塑造成完美的**小娇娃;他害怕一旦现实中的媛媛躺在自己身下,会不会不尽人意?这担心显然是多余的,那天晚上杨文峰几乎没有时间想起自己曾经有过这种担心。他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比二十年前还要厉害,当时他被一位比他大十岁的女人弄上床献出了第一次,结果刚刚尝到禁果的他就让那个女人几乎下不了床。

一整个晚上都**的,好像自来水水龙头一样有泄不完的精力。媛媛虽然从头到尾享受得大呼小叫,但杨文峰深怕自己会弄痛弄伤她。王媛媛享受到从来没有过的****,而且是不止一次。杨文峰越坚硬,她就越柔弱,最后只剩下娇喘声声。有时他插进她身体里时自己好像浑身就要爆裂开来似的,但却又舍不得文峰抽出来。一晚下来,文峰不止一次用坚铁打通了媛媛浑身上下的经脉,最后还是王媛媛以柔克刚,让杨文峰彻底软了下来,不过第二天一整天,她都浑身乏力、有腾云驾雾的轻飘飘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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