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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弱点 第五章 突然流行的腐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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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香港的国际机场下机,经过移民局,我在行李区等了大约十分钟才拿到我的旅行箱。

我小心地把它们放在小推车上,打开密码锁,不用检查完我设置的所有记号,就已经可以肯定在美国出关时行李被专业的特工搜查过了。

带着一丝不安和烦躁,我向出口走去。

快到出口,为了避开那一排数十张迎接亲朋好友的陌生面孔,我低头假装察看行李上的标签,同时加快脚步急速离开。

好象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没有马上抬头去寻找,我想,也许是我的幻觉。

突然,一个肥胖臃肿的身体跳到我眼前,挡住了我的去路,我才发现刚才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并不是我的幻觉。

我吃惊地看着他:“田海鹏,怎么会这么巧?”

“什么巧不巧,我是专门来接你老兄的。”

田海鹏不由分说的一把抢过我的行李,搭着我的肩膀拉着我就往外走。

“专门接我?”

“怎么,不行吗?老同学,我找得你好苦啊。小海说你去了纽约,可是郭青青的电话又老打不通,最后总算找到华盛顿的刘明伟那里才知道你今天坐这班飞机回港。我从广州开车过来,在这里都等了两个小时了,你不知道我来接你,所以我又怕错过了你。我说老兄,都什么年代了,你就不能带个全球通手提电话吗?”

“我?”

看田海鹏的样子,大概有什么事情,不过想到从香港到广州有三个小时可以聊,我也就笑呵呵回答他:“没有什么人会找我,就是你也是十几年一逢啊,为这一次你就让我买全球通?我付不起呀。”

田海鹏把我的行李放上他停在机场外面的车子上,我就坐上他那挂着粤港两地牌照的“宝马”

向广州去。

田海鹏是我们同学中较早下海的,并且又是海归派。

我们虽然都在广州,但是平时很少来往。

记得过去两年里也就是有外地同学来广州时大家一起见面吃饭见过那么一两次面。

不过从他开着挂粤港两地牌照的宝马轿车,我就知道他是成功的。

他天生浑身肌肉加肥肉,是我们班最胖的。

“你知道吗,李军出事了!”

离开机场后,他一边加快速度,一边说。

李军是我们分配在广东省政府的同班同学,他、田海鹏和我被老同学们称为“三剑客”

大抵是取意我们都“行侠仗义”

又“热情好客”

之意吧。

因为只要有外地的同学到广州来,我们三个人总是互相配合,有钱出钱,有车出车,有力的出力,有关系拉出关系,力求让每一位到广州的同学都能吃一顿丰盛晚餐,畅游珠江两岸的夜景,或者到夜总会玩个痛快又没有后顾之忧。

相比较我们到内地出差,经常碰上老同学推三托四的,要么是开会,要么又出差,或者假装热情把我们带到家里吃一顿“粗茶淡饭”

我们三人对于“三剑客”

的称号实在是当之无愧的。

李军虽然是我们同班同学中唯一官至副厅长的,可是他为人持重,戒骄戒躁,谨小慎微的,我真想不出他能够出什么事。

我疑惑地看着田海鹏,想让他接着说下去。

“李军被抓了,已经一个星期了,昨天正式落案,看起来这次是玩完了。”

我心里马上闪过自己两个月前的被抓的事。

想到这,就觉得海鹏可能过分紧张了:“别这么紧张,被抓不一定就是完了。”

“你什么意思,人家是副厅长,没有确凿证据,会抓他吗?你以为人家象你一样盲流一个!”

“喂,你倒是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我上次被拉进去的事情?”

海鹏大概想装出冷笑,不过只做到让脸上的肥肉抖动了一下,讽刺我说:“我想,大概除了你自己,所有人都知道了吧!老同学,现在是信息时代,我简直不敢相信还有你这样的老古董!”

“我的事先别说,你告诉我李军是怎么进去的?”

“贪污**受贿之类。”

海鹏说。

“不会吧?”

我表示怀疑:“他老兄那个职位只是负责处理些文件,上传下达的,应该属于清水衙门呀。再说,李军那样子,怎么也无法让人联想到经济**上来。”

“我不和你这个死脑筋讨论这个,否则我要恨我自己有你这样的同学了。我告诉你,鼠有鼠招,蛇有蛇路,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独特的贪污受贿绝招,学问大着呢。另外,你还活在过去的课本中,你以为好人坏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总之,我不和你说这些,现在要想想法子,看怎么样帮他。”

“找律师没有?我们可以怎样帮他?”

“那不是我们的事,是你的事。你这家伙虽然平时古古怪怪的,不过我知道你有些路子,这次也许可以用上了。”

“你别开玩笑了。”

我看着他认真地说:“我有什么办法?你忘记了我刚刚被人家不明不白地关了三个星期吗?”

田海鹏转头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不知道怎么说你,你是真不知道自己有人缘、后台,还是故意在老同学面前卖关子?我看不贯你这一副表面看起来无欲无求,得过且过,一干起事来却一本正经认认真真的样子。我知道有很多人欣赏你,特别是一些当大官的或者那些老前辈。有时我都怀疑,这杨文峰到底天生这副德行呢,还是他刻意装出来的?”

“那你得出结论没有?”

我笑着问他。

“哎呀,可能真是天生的。你看,你这性格无论在学校还是单位,老师和领导都喜欢你,可是你却从来不会利用他们。本来在学校时只要你开口,老师一定把到香港、经贸部或外交部的名额分配给你,可是你却选择到国家安全部那个鬼地方。去那后听说你又是大受重视,还被定为培养对象,可是你却为了气候和父母随随便便辞职来广州。你倒是我看到的第一个站着进国家安全部,又站着走出来的家伙。可见领导有多喜欢你。哎,让我怎么说呢?你不会利用关系啊,看看人家赖昌星,只不过认识一两个政府的处长,就可以成为中国的大富豪,我要是有你的关系呀,肯定不出十年就挤身中国首富五十强。”

“呵呵,你要真是我啊,就不这样想了。”

我打断他的高论,“我们还是说李军吧,你探望过他,有多严重?”

“看过屁,如果让看,我还来找你吗?”

他嚷嚷着,“单独囚禁,任何人不得探监。”

“没有那么严重吧?根据法律,任何时候都可以探监的,只要有看守在场。”

“哎呀,你哪里知道,他是被国家安全部门秘密逮捕的。”

田海鹏垂头丧气地说。

要不是系着安全带,我差一点弹起来。

********************

打了好几个电话,折腾了半天,终于在晚上时分进入到单独囚禁李军的小房间。

看到老同学外表的变化并不明显,精神状态还好,我和田海鹏才同时松了口气。

“还是老同学好呀。”

瘦削的李军一看到我们就半开玩笑地说,“没有人说说话,我难受死了。”

“你还好吧?”

我不知道该如何打开话题,只好干巴巴地问。

海鹏乘走廊那边的看守没注意的时候,从裤兜里掏出一小瓶酒,塞给李军。

李军看了一眼小瓶子上的出口商标和两个烫金大字“茅台”,凑近海鹏的耳朵小声问:“是真货吧?”

海鹏和我都愣了一下,随即我们不约而同地苦笑。

“这里的伙食倒还不错。”

李军收起笑声,“生活各方面也没有什么不方便,只是这里的孤独和寂寞让人无法忍受。”

他停了停,又接着说,“我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忍受孤独,并且也不时以此为傲,不过,进来之后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孤独,好在真正的孤独可以促进人的思考。说来也怪,我毕业后在社会上混了十几年,但思想好象一直都停滞不前,可是进来到这里只是短短的一段时间,我已经快成为哲学家和思想家了。以前在外面自由自在的时候,我为升官发财不得不谨言慎行,长期以来,自觉地不再胡思乱想。现在倒好,身体失去了自由,我的脑袋和思想反而获得解放一样,我可以不看人脸色,自由地思想和发表议论啦。”

我们扫视了一下这个如此之快就培养出哲学家和思想家的地方。

一张固定的床,一个水泥脸盆和抽水马桶,从门到床是三步,从床到脸盆和马桶也是三步。

如果不是这里没有窗户的话,我倒真不觉得它和我的小房间有什么不同。

“关在这样的鬼房间里确实孤独。”

田海鹏边打量房间边说。

“哎,关在这房间里本身并不是孤独,我已经享受外面的自由空气快四十年了,也并不觉得自由有什么可贵。并且那时我常常想,如果可以单独自处,可以好好思考一下人生,或者放下俗事认真地看几本书,那一定是不错的。所以,当我刚进来被关在这里时,我并不觉得那是难以忍受的孤独。”

他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痛苦,“孤独不是你是否有人说话,是否有朋友,孤独是心里的东西。我第一次感觉到孤独时是意识到自己可能将要一辈子在这里呆下去,看不到前途,看不到一点光明。”

“你太悲观了。”

我想安慰他。

“不用安慰我,不判死刑已经不错了。我什么都招了,换得免除死刑而已。”

李军苦笑地说。

我们三人突然都默然无言,寂寞和无助瞬间笼罩着这个小房间。

我起身三步走到脸盆处,把李军嗽口的软泡沫杯子洗干净,然后示意他把那瓶田海鹏偷带进来的茅台酒拿出来,我拧开盖子,把酒倒在杯子里,然后把空酒瓶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李军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放心,杨子,我不会自杀的。”

他端起嗽口杯品了一口酒,开始告诉我们这些年我一直不知道的故事。

这些天被孤独地囚禁在这个小房间里,倒是让我的思路清晰了很多。

过去一幕幕象电影一样再次浮现在我脑海里,清清楚楚的,好象刚刚做过的一个梦。

我把什么都坦白了,末了,人家说为了配合反腐倡廉运动,希望我这个名牌大学的大学生,又是省里面有名的笔杆子能够以自己作为教材写出一份象样的深刻反省,也算是我为党和人民作的最后一件有益的事。

他们说,江西的胡长清、北京的程克杰、东北的慕新随、湖北的梦庆平写的自己堕落的经历和深刻的反省在党内取得了很好的教育作用,我们广东也不能落后,对不对?

上面领导觉得我虽然级别比不上他们几个,可是我年青有为,又是名牌大学学习政治专业的,他们是寄托了很大希望在我的身上,倒好象广东反腐倡廉的第一枪就要由我打响似的。

可是我不得不告诉他们,虽然坦白了,并且也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违,但我却并没有搞清楚自己如何会走到这一步。

简直象发了一场梦,虽然情景都清清楚楚,然而对于前因后果,以及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那个梦中,还有那好象顺理成章的结果仍然是迷迷糊糊的。

你们做过那样的梦吗?

梦中的某一天,你突然被一种叫不出的恐惧驱使着,于是拼命地往前跑。

你跑啊跑啊,跑过乱坟场,又跳过一条污泥沟,结果没头没脑地冲进一片树林子里,对了,就是一片树林!

至于树林的样子那要因人而异,如果你看过很多恐怖电影的话,那就一定是某部电影中出现过的林子,或者也许就是你们村子后山那片林子,只是样子可怕极了,每一颗树都七歪八倒的,好象伸向你的魔爪。

梦中的你不可能被吓得趴下,你仍然一个劲地边喊叫边狂奔,你的潜意识里大概知道后面那个你拼命逃避的恐惧其实就是你自己的影子,然而你却无法在梦中停下来,你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跑啊跑。

突然,电光火石之间,一根树干轰隆倒下,正好砸在你的大腿上,你扑通一声载倒在地上,在你载倒的瞬间,你的影子也消失了,恐惧转眼也无影无踪了。

你从梦中惊醒,虽然一身冷汗,却马上感觉到欣慰,庆幸那只是一场梦。

这时你才发现那砸在你身上的“树干”

原来是老婆那发福了的一条粗腿正压在自己身上。

哈哈,我的生活也正好这样呀。

我一参加工作就兢兢业业,埋头苦干。

结果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不但升了官,还发了点小财。

可是突然有一天,一副冰冷的手铐戴在手上时,我才发现原来是个梦。

哈哈,你们两位老同学倒是告诉我,当我在梦中跑啊跑的时候就感觉到总有一根树干要把我压住,要结束我的恐怖,这时,老婆的腿就伸过来了。

你们都读过佛罗伊德的,倒是想想看,如果我知道老婆会来这么一腿的话,我还会在梦里拼命地跑吗?

实际生活中也是这样,我一路走来其实也是很辛苦的,可是只到冰冷的手铐“喀嚓”

一声时,我才知道自己原来战战兢兢的,竟然是在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我真悔啊,当初不如就什么也不干,就在那里等着听这“喀嚓”

一声好了。

你们俩不要笑,别以为我现在成为阶下囚就一无是处了,你们忘记了一个星期前我还是咱们四十位同学中级别最高的领导干部,你们以为我无依无靠的混到那一级容易吗?

刚刚参加工作时,我人生地不熟的,办公室里不是处长就是科长,只有我一个小科员,为了出人头地我是绞尽脑汁。

你们知道,我在政府秘书部门工作,那里只是处理一些文件,写一些讲话稿子什么的,要想作出那么一点成绩谈何容易。

于是我开始从勤快入手,本来是八点钟才上班的,我七点钟就到办公室,我每天都让办公室窗明几净,每个同事领导的开水都提前打好。

由于我们的领导大多没有大学文凭,有几个有文凭的不是工农兵学员就是靠关系不清不楚搞来的,所以我特别注意不暴露自己的大学文凭,并且时刻提醒自己尽量忘记大学所学。

就这样子,三年下来,我不但没有睡过一天懒觉,还在三年多时间里不敢看一本增加知识或者提高自信的书。

好在是不不把自己当人,人家就开始把我当个人啦。

不久厅长就喜欢上我这个勤快的,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文化水平的“大学生”

常常喜欢把我带在身边。

老厅长是解放时期的干部,他一有机会就对我言传身教,把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不只是一遍,而是好几遍,几十遍。

你们两位不要不以为然,听一个老头反复叨唠他那乏味的经历,并且每一次都要装出聚精会神深有同感的样子,而且每一次都要从他同样的故事中找出新的惊奇和新的问题引导他教育我一番,我活得不轻松呀,我的老同学!

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盼到老厅长退休了,我也被破格升为副处长。

这时接班的厅长是老三届,我想这下代沟应该缩小了吧,且慢,原来这和哪代人没有关系,是厅长他就要搞言传身教,就这么个道理。

于是我在接下来的三四年间,几乎每一个星期都要听一次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北大荒的故事。

由于每一次新厅长都把他在下乡时饿得偷农民的番薯吃的经历讲得如此的有滋有味,为了可以附和他“肚子饿了吃什么都有味道”

的理论,我不得不偷偷到菜市场买了些番薯回来生着吃。

现在我也是副厅长了,不用听厅长讲故事了,并且这些年自己手下也来了很多年青人,我想,我总得向他们也讲点什么吧,可是讲什么呢?

你们知道我们在大学时是一边学习马克思主义理论,一边听尼采的哲学思想讲座,当时没有搞得精神分裂已经不错了。

后来,我终于想起来,我们那时不是搞了好几次反对精神污染吗,于是我就给那几个年青人讲这段经历,不成呀,他们转身就嘀咕“傻B”

“有病”。

听到他们的议论,我真有些惘然,我这一路爬上来到这个位子到底是为什么?

记得刚参加工作时我还豪情万丈,那时的理想也就不说了,免得老同学笑话。

后来我大大缩小了自己的理想,我想,如果当上了处长、局长、厅长的话,我就在单位搞改革,为人民为党多做点事。

我想大概正是有这个崇高的信念在作怪,所以我一路卑恭屈漆向上爬时还基本可以保持心理平衡,有时甚至还很愉快。

只是爬得位子越高,就越忘记了当初的信念,最后一味往上爬倒反而成了目的。

这一点又和我捞钱一模一样。

你们知道我在钱上面开窍得比较晚,一心扑在工作上,好好,就算我是一心扑在向上爬上吧。

直到孩子十多岁了,我们家还是过着清贫的生活。

有一天,读初中三年级的孩子拿了一篇命题作文回家,作文的题目是“金钱是万能的吗?”

孩子问我该立什么论点,我不假思索地说,金钱当然不是万能,不但不是万能,金钱还是很多不快乐和罪恶的根源,甚至是肮脏的。

孩子当场就不乐意了,他噘着小嘴说,爸爸,你这样说就不对了,金钱不但可以买玩具,如果有多余的还可以捐助给非洲和北韩的饥饿儿童呢。

而且爸爸,金钱如果肮脏,那么美国的美元为什么还把乔治。华盛顿的相片印在上面?

我们的人民币上也是**、朱德、周总理的头像啊。

嗨,你们看,孩子这一反驳,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要知道我们这一代人所受教育的精华就是鄙视金钱呀。

我和孩子你一句我一句的,却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妻子竟然“滴答滴答”

的直掉眼泪。

那天晚上,妻子搂着我说出了心里话:“阿军,你也不睁眼四下看看,哪一家不比我们家富裕?你都一个副处长了,可是我在菜市场想买点时鲜的菜都偷偷的算计半天,生怕月底又没有节余存银行了——”

我又不是真的“傻B”

我难道看不出来身边的人都一个个的先富起来了吗?

只是我们的追求不一样,我追求的不是当官为民吗!?

不过妻子说的也有道理啊。

经妻子一合计,我对我们家的财政状况心里有了个谱,第二天一早,彻夜未眠的我就和妻子定下了积蓄目标。

我比较大胆,把目标定在20万人民币,因为我知道我们虽然是清水衙门,可是也有人找我们拉关系,只要多留个心眼,这个目标不难实现。

当时我暗暗告诫自己,等有了这20万,妻子可以到菜市场随心的挑选时鲜菜,而我没有了后顾之忧,那时我一定要全力搞好工作,不辜负党的培养和人民的期望。

果然是世上无难事,只要大胆定目标。

仅仅是短短的一年时间,20万外快就到手了。

这一年虽然是过得提心吊胆的,可还是值得的。

一边努力工作,一边赚取多过工资数十倍的外快,不但没有影响工作,我的人际关系还有所改善,领导和同事更加信任我了。

那天我把实现计划的事告诉了欢天喜地的妻子,看到妻子幸福得嚎啕大哭,我也感动了,接下来的整整一个月全家都处於皆大欢喜的气氛之中。

一个月后,妻子不再把存折偷偷拿出来欣赏了,欢乐的气氛也渐渐淡薄。

那天,我背着妻子又定出了下一个目标:50万!

你知道,现在通货膨胀,经济也不景气,我们两边家庭都有兄弟姐妹面临下岗再就业的威胁,我早做打算也是人之常情,等有了50万后我再努力工作也不迟,我毕竟还年青,对不对?

没有想到这50万的目标竟然只用了七个月就达标了,而且在七个月快结束的时候,我还被提升为正处长,真是有福挡不住呀。

这样的双喜临门,不得不促使我在定下一个目标时“胆子再大一点,步子再快一点”。

我这次把目标定为100万,并且也限定自己要在一年半内完成指标。

你们两位都在广州生活,海鹏你早就是千万富翁了,你应该比我清楚,一百万在广州能算个啥呀?

孩子再过几年总要出国留学的,那不要五十万能拿得下来吗?

杨子,你有路子,你倒是去查一下,广州有几个处长局长的小孩不在国外留学的?

再说,妻子到现在还经常坐我单位的小车去办事,这样总不好,等广州本田有新款式,我得给她买一部车。

如果这样的话,你们想想,我还有什么后顾之忧?

我一定可以发挥自己所学,为国家,为人民做出贡献的。

也不是都那么顺利的,这100万的目标就超过了我制定的期限好几个月才达到。

不过,我不会被困难吓倒的,在定下一个目标时我注意划分长期目标和近期目标。

正如我前面所说,我升官升到后来都忘记了当初自己为什么要升官一样,在100万的目标实现后,我已经忘记了当初为什么想要钱。

于是我接下来的目标就只有数字,120万、140万、200万……每一次我都及时收敛目标达到的喜悦,重新盯住下一个数字,此时的乐趣已经不是钱能够干什么了,而是只要知道有这个数字的钱在银行就让我欢欣鼓舞。

从此,升官和发财成了我的人生目标。

想起那些日子真他妈的荒唐,银行有了两百多万的存款,床底下还有备用的好几十万的现金,可是我不但没有给老婆买车,而且我还时常提醒老婆在菜市场买菜时一定不要露富,如果有单位同事的家属在场的话,尽量买些便宜的,或者故意选那些半烂的青菜叶子,买回来我们可以偷偷的丢掉,然后再到郊区的馆子去吃。

你们不要笑,我这个人就是谨慎惯了,如果不是后来的事,我其实不但不会在这里,而且我还会升为厅长,再说不准有那么一天我会成为程克杰那样的党和国家领导人呢。

你们笑什么,我有知识有文化,而且有为国家为人民做事的心。

唉,算啦,不说这个了。

我就象迷恋上当官一样,痴迷于金钱。

可你们千万不要误会,不是金钱害了我,而是我害了金钱呀。

如果在第一、第二或者第三个目标达到后,我善于利用金钱,让自己好好工作,认真学习,让家庭没有后顾之忧的话,那该多好呀。

可是我却把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偷偷摸摸存进银行,塞在床底下。

当然,我在有大笔收入时也会奖励一下自己,我从香港买回来高档的西服和手表,只是我不能穿出去,有时夜深人静时,我就在床上翻来覆去,计算着自己到底有多少钱。

其实我早就了如指掌,只是想反复享受一下计算的快乐。

有时确实太激动了无法继续在床上躺着,我会偷偷爬起来,躲进洗手间里,穿上我的高级西装,扎上领带,带上劳力士钻石金表,然后在镜子前面来回踱步。

想着从镜子里看到的那个陌生的,一身贵气、豪气潇洒的家伙,晚上发梦我都会笑醒。

哎呀,如果一切就此打住那该多好啊,可惜我已经不知不觉中把升官和发财本身作为了人生的目标。

当初冒险贪污受贿是为了有点积蓄,让自己没有后顾之忧,然后可以成就一番事业,对得起自己一生。

可是后来竟然慢慢地变成了不顾家庭,抛弃事业,甚至冒着生命的危险去发财,至于发财以后干什么反而再也没有去想了。

也是我活该,自从我把搞点外快变成数字游戏后,我的胃口就越来越大。

到最后,在我有了两百多万时,我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这样搞下去,到什么时候才可以成为千万富翁呀?

你知道我们单位毕竟是秘书部门,搞钱都是细水长流,人家托你办事,不可能不讲究效益。

所以几千一万的积攒让我失去了耐性,特别是我已经是堂堂的副厅长了,一点一点地从人家手里拿钱也不体面。

有了这个想法,我的心情开始不好起来。

所以自从我当上了副厅长后,我一直都有点郁郁寡欢的,我实在想不起来,我手里的权力还有哪点可以换成金钱。

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他们倒是毫无畏惧,直接接触了我几次后,就摊牌了:“李先生,我们知道你的苦恼,我们想和你合作,不过话先说在前面,如果你不合作的话,我们马上走,永远不会再回来打搅你。但你也要保证即使不和我们合作,你也不能向你们的安全机关举报我们。不过就算你出卖我们,我们也不怕,我们都是拿外国护照的,大不了驱逐出境,可是你的情况可能就不怎么好。”

“李先生,只要你愿意和我们合作,钱不是问题。你只需要把你经手的文件给我们复印一些,我们愿意出10万人民币一份,不管质量数量统统买过来。如果我们没有估计错的话,经你手的绝密文件一年的售价就达五百万人民币。你的手里掌握着世界上最昂贵的商品,你却为区区的小钱发愁。”

他们的话让我吃惊,不过我没有跳起来,我说,你们走吧。

他们就留下电话,走了。

他们是言而有信的,并没有再来找我,后来是我找他们的。

他们在再见面时摔给我五万美金,说:

“李先生,拿去买些复印照相设备吧。”

我就这样开始把文件一份份地复印给他们。

我想,只要我小心点,干两年,一千万就到手了,到时,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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