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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业 第一百一十六章 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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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哥儿,已备好了,皆是上佳的月石和红河砂,周围坊市里还不见这般的品秩呢!

是我特意往水火楼去了一遭,求见了几位老丹师,这才拿下来的。”

晏平身旁围聚着十数个男子,其身上皆是各色气机鼓荡流溢,如若是玄火耀空,别有一番亮目之景。

在他左手处,一个头戴玄阳冠,穿了身青蓝法衣的少年闻言一笑,得意拍了拍腰间挂着的乾坤袋,不无自傲道:

“我晏杜做的事情,你难道还不放心么?”

一众晏家族人闻言皆是轻笑了起来。

唯独晏平始终面沉如水,眼神森寒。

那晏杜其人乃是個喜好耍闹的性子,本还想接着说几句俏皮话来,将自己吹嘘上一番。

在这目芒中却也败退,声音渐次一低。

最后将脑袋一缩,更不敢吭声……

“拿来,且容我一观。”

晏平伸手,道了一句。

晏杜也不敢违逆,乖乖从腰间接下乾坤袋,恭恭敬敬便递于了他手。

“不错……此事你算是尽心了,理该记你一功。”

只从那乾坤袋中取出了一颗月石,便有股刺骨的森冷阴气如若小蛇般,欲破开掌上的皮膜,就顺着经络,往心脉处钻咬!

晏平将掌微微一翻,就兀自轻松碾碎了那股寒意。

他再略一注目那堆红河砂,鼻尖一动,吸了吸,在嗅到那股浑腥的血臭味道后,脸上便也露出满意之色。

“平哥儿,这些可够了么?”

晏杜在一旁赔笑道:“我当初是搜尽了水火楼那几位老丹师的私藏,一厘一毫都不剩,想着应当差不多了,这才没多索。”

“若是还不够的话,我——”

“没看得‘罗显铅舟’已至吗?马上便要去地渊了,又哪容你再去耍什么名堂?”

晏平挥手打断晏杜的言语,面色一缓,轻笑了起来:

“地渊里内阴灵无数,这两样物什是用来招灵祭鬼的,你若再多备一些,说不得连我们也要遭灾。”

晏杜讪笑一声,不敢搭话。

“这些已绰绰有余,便是连杀陈珩百十次,都是足够的了。”

晏平将掌中乾坤袋重新掷给一旁眼巴巴的晏杜,四望周遭一众晏家族人,道:

“昨晚间,飞臣族叔的意思,你们都明白了吗?”

“平哥儿,放心罢!这可是家族大事,怎敢忘却!”

一个颌下留着三尺短须,也不知是修行了什么玄功,除了双眼珠子外,其余肌表都是暗金颜色的晏家族人笑了一声,小声应道:

“那陈珩不过是个面首罢,如今虽不知走了什么大运,但到底还是见识短浅了!

他既拒了族叔的那本紫府道书,便已是明摆着要同我们做对头,这般境地,又哪容还他再逍遥下去?必在地渊里杀了他!”

晏平微微颔首。

在玄真派中,有艾简故意来为难掣肘,倒是不便动手。

可到了地渊那等无天无日,阴鬼当道的场所,却正是一方能够埋骨的上好地界。

一剑杀了,再随手找个地界一扔。

不过一时三刻,只怕连尸骨都要被那些诡物啃食殆尽,吃得干干净净呢……

念及至此。

晏平心头忽得涌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火热感触,直让血流都加速了几分,面皮通红。

“平哥儿,最好还是勿要亲自动手,你令我等备下的月石和红河砂,不正是用在陈珩身上的?”

一个老成的晏家族人瞥见晏平的手已是忍不住在颤了,不由得皱了皱眉,小声传音规劝道:

“他毕竟被花神府的谢覃看中,那人又是长右谢氏的出身,似这等世族弟子,保不齐就有什么秘术手段,既然是要做大事,那还是稳妥些罢!”

“盛叔——”

晏平沉默片刻,将头一偏。

只红着眼睛,顿了顿,才低声开口:

“我知道了,只是心头着实很是不快……”

那被他称为“盛叔”的长衫中年人,默默将头一摇,没有再说话。

众人又商议了一番后,而这时,另一艘“罗显铅舟”也自一座峰头缓缓飘空而上,巍巍地立在弥天霞霭之上。

它甫一现出形体,便有不少修士脸上现出喜色,驾着遁光,往里内飞空赶去。

玄真派此番领下地渊符诏的,足有上百人,便是一艘“罗显铅舟”都乘坐不下,还非得再来一艘不可。

“别急,别急,再给你们看个好玩的。”

在一众晏家族人也欲腾空而起,飞往那艘“罗显铅舟”时,晏平却忽得笑了一声,抬手拦住了他们。

“给你们看个十足蠢物,是要如何去地渊里赴死的,呵呵,还真是可怜!”

在晏平的冷笑声中,一众人不明所以,而随后数息功夫,便见得正是又有几道遁光落向那艘“罗显铅舟”。

定睛望去,其中一道遁光中的人影,赫然便是许稚!

“是他?此人倒是大名鼎鼎了,不过听说心性却是一塌糊涂……”

晏杜愣了愣,道:

“许稚哪来的勇气去地渊里?他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莫要撞见了妖鬼,生生被吓杀才是。”

“我与执事房的张主事商议,骗许稚在‘罗显铅舟’上干些杂事,回来便能领上一本丹书。那张主事在许稚发迹那时,就曾被他照拂过,且此人也颇有些心机,在许稚落魄后,也并未落井下石。”

晏平目芒闪动:

“那个张主事正巧要修行一门血气神通,我便用了两枚胎元丹,来买下他的一个人情,让他助我将许稚哄骗到‘罗显铅舟’上。

届时,就一并在地渊里结果他!”

“这……”

听得这番话后,有晏家族人不解,疑惑道:

“平哥儿,这许稚似乎与族姐生前未有过什么交集罢,你——”

“他许稚既敢冒大不韪,违了我的心意,去跟陈珩交好!他便已是有取死之道了!”

晏平五指搭在腰间的白庐法剑上,微微拂过。

他面无表情开口:

“不单是这个许稚,等从地渊出离后,陈珩在阑粱城的那一族老小,也皆是个死字!纵是连一只鸡、一条狗!我晏平也不想放过!个个都要死!”

这话语中透着股森然入骨的寒意,让站着他身侧的晏家族人心头都是一冷。

好似脚下生生踩定了一条正在不断扭动身躯的活蛇,那股滑腻阴冷的触觉,直叫人头皮发麻!

“无量天尊!这晏平在晏蓁死后,果然已然是失心疯,不像是正常活人了!”

几步远外,晏杜将脑袋垂下,心底猛得打了个寒战。

而待得眼角余光瞥见晏平正轻轻用手指在摩挲,那柄可算作是晏蓁遗物的白庐法剑。

晏平指尖动作细腻又温存,一寸寸柔柔抚过,如是在划弄美人凝脂般的肌肤,不敢稍加上一分力,小心翼翼。

晏杜更是头皮一阵阵发麻。

忙眼观鼻,鼻观心,一眼也再不敢多看。

……

……

罗显铅舟足有三十丈长,光色如若乌铁的颜色,给人一股坚固非常的感触,其内共有三层楼阁,足可容纳下半百人数入住,还绰绰有余。

陈珩见得铅舟的四角分竖有一面丈许高的“玄皂虎神旗”,正无风自动,兀自飘摇招展着。

虽不明具体功用,可仅一眼望去,便给人一股凶煞非常的感触。

好似被一头扑食猛兽在近前给盯上了,心神摇曳,脑中也隐隐听闻了一声嘶吼啸音。

陈珩略驻足看了片刻,便在二层楼阁随意选定了一间舱房,推门进去。

而进得舱房之中,见内里洒扫的甚是干净,四壁无尘。

入目处便是一榻玉床和几个蒲团,左手不远处,还摆着一方紫檀木案几,其上齐齐整整的置着笔墨纸砚和几个杯盏。

这间舱室内虽然不大,前后左右不出半百的步数,却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了。

此时随着微微一阵颤摇,这艘“罗显铅舟”便继续腾云而起,直往地渊处飞驰而去。

陈珩将身后门户锁好,翻身在玉床上坐定,四望一眼,心神微微一动……

地渊内的灵机阴秽污浊,便是修道人在其中呆得久了,也会被幽冥之精侵入脑神脏腑,最后只能无奈丧命,落得个身死魂消的下场。

这也是为何艾简会给众弟子分发下小白阳丹来,正是需以这等阳属大药,来平衡体内的清浊二气。

而非仅是灵机污浊,那里在积年累月,日久天长下,早便是生育出了无数阴神妖鬼……

“虎者,阳物,乃百兽之长,能执博挫锐,噬食鬼魅……那几面玄皂虎神器,应当是为避煞而用的符器,只是不知品秩如何,还有这艘罗显铅舟的神异……”

他想到此处,略一摇头,遂也不再多做猜测。

只静下心来,调息了几个回合后。

待得气机圆融如一,才将袖袍一抖,取出了那斛大造元珠来,握定手中。

这斛大造元珠乃是艾简前日所赠,连着一起的,还有两张武春烈雷符。

那两张武春烈雷符的功用,倒和他从怀悟洞主处得来的“北斗剑箓”相差不多,同样是用来诛敌护命的。

若是被其打出的雷光径自命中肉身,连紫府境界的高功都是要当即丧命,抵抗不能,可以当做杀手锏来使用了。

至于陈珩手中的这斛大造元珠,却是一味用来补益元炁的外药。

这一斛内里共有十二之数。

每一颗大造元珠都有鹑卵的大小,形体饱满,内里也不再见其他颜色,似只是一团清光攒聚。

仅仅捻在指尖,都有一股轻灵之气沁入了口鼻中,叫人顿觉气爽神清。

陈珩在用尽身上符钱和精气后,修为已是练炁七层境界,若是再汲了这一斛大造元珠,自己修为也必是能更上一层,功行再进。

艾简的这两件下赐,虽是看在花神府谢覃的情面上,却也实是助了他一把。

他念到此处,也不再迟疑。

只取出一颗大造元珠,在指尖微微摩挲了几下,便发力捏碎,徐徐逼出珠体中的那道青光,将它送入鼻窍内。m..??m

似是这等施为。

才方为大造元珠的服食之法……

这味丹药的外壳并无什么滋养功用,只是为了封存内里的那道清光,非仅无灵,反而还存着剧毒。

若是将之吞入了肚腑,即便修道人自有玄功护体,也是少不得肚烂肠穿,即便最后逼迫吐出,余毒还是会在身内扎了根,事后少不得要大病一场。

默坐片刻,丹力便在胸腹处徐徐开散,陈珩一时精神大震,将被化开的丹力顺着气脉转动百转,使之全然融入筋骨血流中,以用来壮大胎息。

过得小半日,这颗大造元丹的药性终是被悉数吸纳。陈珩缓缓吐出一口长气,也不歇息,又继续捻起新的一枚,闭目炼化起来。

直至三个昼夜以后,陈珩的功行终是已踏入练炁八层。

而这时,那满满一斛大造元珠,也仅剩了最后两枚。

“这些数目,却还不够我修行到练炁九层的至极……

不过晏平这些人应当会在地渊中对我出手,取了他们身上的财货,再四处凑上一些,应也妥了。”

他目芒微微一闪。

又捏碎一枚大造元珠,接着再次入定。

不过这一回,却还不等他将丹力吸纳完,只过了小半个时辰,罗显铅舟便在一口幽邃地窟上空停下。

那地窟深不可底,仿是直通向阴间黄泉一般。

虽说窟口是并不甚宽大的模样,前后左右不出百丈,但从里内窜出的阴气,却都密密结成了灰厚云霭,直将正午时分的炙烈天光都严实蔽住,分毫不泄!

纵是身在罗显铅舟之中,还是有股寒气肆虐如龙。

直将舱室内的众多修道人,都冻得双眉耸起,袖袍飞舞。

“到了?”

陈珩从玉床上睁开双目,缓缓停下功行。

而这时,罗显铅舟内忽响起了一声清越的钟鸣,在钟鸣三声后,这铅舟忽得一动,绽出一丛丛灰黑的真火,填满附近虚空。

随即猛得一窜!

像条游鱼般钻进了那地窟之中!

嘭!

像是一层薄纸被戳破时的声音。

霎时之间,便是一阵狂暴的地转天悬,仿佛整个现世都化作一口庞然的旋涡水眼!

铅舟猛烈震荡摇摆,里内的所有修道人都是一阵头昏脑涨,有些心性不定的,还忍不住惊呼出声,冷汗涔涔而下。

不知过得多久,待得这震摇总算一停后,还不等一众人镇定下来。

远远处,又是一阵鬼哭之声。

阴气逼寒透骨,腥风扑鼻味钻心——

起初仅是依稀的几声惨嚎和阴风血煞,而只在眨眼间,那声音便愈来愈大!愈来越多!

好似他们已是撞入了一方鬼国内里。

上下左右,十方天地,都尽数是青面獠牙的剥皮厉鬼!

群魔乱舞!

地狱无间!

正是:

血花香溢芬陀利,雄鬼欢呼纣绝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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