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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修仙世界伪装反派 第 196 章 命定的结局（2）
以苏玄之的修为想要破开仙魔域界，需要耗费庞大的魔力，这使得他饥饿非常。
鱼怀隐望向入魔的苏玄之，看清了他眸中的怨毒。
恍惚记起数年前，神林中那个脖子上挂着黄汤的白衣少年，分明有一双充满生气的眼睛，到如今却物是人非。
“为什么要帮他？”鱼怀隐不解。
“这里并不属于我，我的家在那。”苏玄之伸手指向魔域，仿佛一切都是这般理所当然。
“你……你认为自己是魔？”鱼怀隐很意外，他不知借魔胎死而复生的苏玄之究竟作何感想，只是当他再次看向史读书的尸身时，他依旧想问：“你还记不记以前的事，认不认得你脚下的人是谁？”
苏玄之摇摇头，“此人烦得很，常常在暗中跟着我，也不知打得什么主意，你是他的朋友？”
此话荒唐，一言便道破苏玄之没有过往记忆的真相，而“借身还魂”不过是个笑话，遗忘过去的重生根本毫无意义。.?
“陆知微，这算什么逆天改命？”鱼怀隐质问乌鸦道人的无用功。
可相比之下陆知微更笑世人的愚蠢，“如何不算！你不是他，怎么知道他不想活？你们这些自诩很聪明的人，根本想象不到他将死之时求我救他的情形是怎样的。”
陆知微说着他掌中光华闪烁，召来一颗通体雪白的鬼工球，此物名唤“浑天鸿蒙”乃是历任知微长老的法器。可推演天数寿命，虽算不得什么先天至宝，但历经司命道宫数代长老不断炼化，这鬼工球里已衍出二十四重天，幻出无穷之象，周身百孔旋而流转，日夜不歇。
眼下只需稍稍输些灵力进去，这鬼工球立即变了模样，一层层骨雕旋转显出苏玄之生平判词。
那诗曰：“短命非业谓大空，平生灾难事重重，凶祸频临陷逆境，终世困苦事不成。”
此一生注定轻贱的命格，判词过后，当日苏玄之哀求陆知微救他性命的影像浮现。
那少年眼中有泪，他告诉出现在他面前的乌鸦道人，愿舍弃所有，只求苟活。
而当魔胎被注入魂魄，婴儿之身快速长大面目生出苏玄之的模样时，重生之人想起自己濒死时的诉求，那些原本属于苏玄之的记忆却随着一缕被魔胎排斥在外的魂飞出体外。
陆知微眼疾手快地擒住这缕魂魄，想令其与魔胎强行融合却被惊慌失措的苏玄之拒绝了。
他不知自己在恐惧逃避什么，只是内心有种十分强烈的直觉告诉他，曾经的记忆很痛苦，与其记得，不如忘了。最后那缕不肯被主人接受的魂不知飘向了何处。
影像消失，陆知微低头看着自己操控鬼工球的一双铜手，此时他感受不到血肉之躯应有的温暖与亲切，唯有麻木和冰冷让他获得平静。
“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这样有什么不好，人为什么一定要面对痛苦？”陆知微觉得他完全可以理解苏玄之内心的想法，也许在某种程度上，他们是同类人。
如果摆脱可怕命运的唯一办法，就是“杀掉”曾经的自己，他想那已经获得重生的新我，一定会对旧我的决定感激涕零，因为只有自己才知道，他们曾经过得到底是何等屈辱的日子。
“少说废话，既然想打开魔域，不如让我吃了他，同类的血味道一定更好。”苏玄之抬起手，一床燃着火焰的琴浮在他的身前，他知鱼怀隐不似先前那些血食一样好对付，而了恨琴的威力足以撼动人仙境的修士。
前尘如梦，或许被苏玄之真正舍弃的并不是过往的记忆，而是一把故人馈赠的唢呐，一尊藤刻的美人像，以及青衣书生年少时看过的一台戏……
悯生枪上苍龙属水，水火相交一触即发。
两人打斗之际，雪谷中隐约传来积雪融化坍塌的巨大声响。
“你还没有吃过血食，升灵魔阵中你的修为不可能在我之上！”
苏玄之勾动琴弦，三道火箭射出在空中燃出一片火浪，他的攻势乍看之下强悍无比，可每招过后一身魔族修为则被压制的越来越弱。
俗话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苏玄之见鱼怀隐虽身怀魔族血脉，可他施展出来的均为仙灵之术，足以证明鱼怀隐的魔气尚未被激发出来，那么在阵法的压制下，对方的修为应该弱于他才对，没道理越打越强。
鱼怀隐闻言低头望向脚下，见果真有阵纹闪烁，且自身灵力愈发磅礴也觉得十分诡异。
“只差一点。”
魔族生性好战，缠斗之下苏玄之周身的魔气愈加浓郁，他望向那面阻拦他前往乐土的结界，上面俨然生出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一旁的陆知微见之更是欣喜若狂，暗道苏玄之难成气候，可天也助他，多了鱼怀隐这具魔体，他大业将成。
魔气灌顶？战至酣时，鱼怀隐识海中嗡鸣一片，似乎从他踏入这雪谷中开始，潜藏在他体内的一道魔气就在蠢蠢欲动。
当年岳参横被迫入魔的惨状历历在目，他决不能让自己也陷入如此境地。
“希音剑，出鞘！”鱼怀隐意指升灵魔阵所在，希音剑动如银蛇化作流光冲入地心，一连炸起声声巨响，搅得雪破泥烂，使那阵在顷刻间失灵。
苏玄之见状不甘心他归家之计就此被破坏，便抚起了恨琴向仙魔两域结界的缺口猛攻。
滔天火海倾吞万物，眼看结界上的裂纹更深，鱼怀隐持悯生枪逼近苏玄之身后想将他打退，岂料苏玄之察觉有人靠近，陡然抱琴回身，集毕生修为于指上，此一招观火焚天竟是以一根了恨琴弦为代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鱼怀隐遭此重创，身前立现一道焦黑血痕，整个人倒飞出数十米之外才堪堪散去所受力道。反观苏玄之亦是受了极重的内伤口吐鲜血。
不过这一回合下来，苏玄之知鱼怀隐很难再纠缠于他。他挑动琴弦刚想彻底破开结界，但了恨琴却不再听命于他，自行消散在他的手中，苏玄之也因此受到神器反噬体内伤势更重。
“岂有此理——”法器背主，有损寿元。苏玄之迁怒于鱼怀隐当下抽出腰间短笛，御笛为剑杀向远处的身影。
绝不能死！这是鱼怀隐亲口承诺给良册的，所以那笛剑袭来他只有战了。
没了升灵魔阵的加持，苏玄之的修为快递跌落，一经交手高下立判，那短笛不敌悯生锋利瞬间断成两截。可苏玄之因先前吸食大量人血，此刻已失了神智，他的心中只有杀戮，遂不惧兵器有损，执笛袭向鱼怀隐眉心。
原来短笛虽不坚固可内藏玄机，竹内毒刃有**夺魄之能，但论对敌的速度苏玄之终究还是慢了半分。
枪尖入腹刺穿了魔灵气海，悯生枪来自于化骨渊寒潭中，本就有着破除魔族一脉不死之身的威力，原是这世间少有的杀器。
苏玄之整个人一顿，他眼底的戾气渐退，将死之际忽有一些模糊的画面涌入脑海，还夹杂着他听不清的呼喊声。
他再无力气御器，那短笛自他手中滑落时，他借来的一身血肉也开始皲裂沙化，这剧痛让他疑惑的表情中带着几分恐惧，随即茫然问道：“我之前是不是……之前见过你……我，不记得了……”
一具婴儿的骸骨散落在地和皑皑白雪融为一体。
“真是精彩。”陆知微瞧苏玄之败阵身死似也不恼，他看向仙魔两域结界上的那道裂痕在风雪中摇摇欲碎，眼下只需要轻轻一击，他多年来的期盼就如愿以偿了。
“乌鸦！”鱼怀隐大喝一声拦住陆知微的去路，他挡在结界之前，只觉掌中一片黏腻，那是苏玄之的血流淌在悯生枪的枪身之上，让他想起少时亲手残杀同门的罪孽，所以他叫出了这个名字。
好像唯有如此，他才拥有恨。
“太晚了，你根本什么都阻止不了，为什么不乖乖接受这一切。”陆知微侧耳聆听结界后万千魔煞动人的怒吼声，他实在想不出鱼怀隐有什么理由要成为他的敌人。
“可以，只要你死。”茫茫一片白中银光涌动，鱼怀隐给出了他的答案。
可实际上经由鱼怀隐之手所使的枪法多半为陆知微传授，有这半分教导之情在，陆知微没道理避不开这穿心一刺，但出人意料他不闪也不躲，任由利刃贯胸。
悯生枪透过红袍在陆知微的身上开了一个碗大的洞，枪尖未沾血，而陆知微面色一变忽地双膝一折跪倒在地，没了动静。
“你——”鱼怀隐清楚依此人的性情绝做不出寻死的行径来，但他以神识探查又确定陆知微真的没了气息。
正怀疑之际，三息时间一过，面前这具头手垂落的尸体猛地惊醒，像是做了一场噩梦般，一双惨白的眼珠不停地上下翻转，进而站了起来。
“老夫乃傀儡之身，掌门何必费力气杀一个已死之人呢。”陆知微活动了一下周身的铜皮铁骨，低笑几声后，他也没有和鱼怀隐动手的打算，反而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结界上。
鱼怀隐转过身，他的耳边响起沉闷的类似蝴蝶破茧的声音。
此刻天边云淡风轻，可整个雪谷的光亮却被一点点蚕食掉，不断汇聚而来的魔煞形成的巨大阴影将鱼怀隐和陆知微的身形笼罩其中，在一场即将到来的六界浩劫之前，人实在是太过渺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