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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修仙世界伪装反派 第 188 章 说今生雨过天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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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氛有些怪,良册见鱼怀隐向他跑过来,他的心狂跳,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那身影便到了眼前。

并非拥抱,鱼怀隐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人拉近,另一只手举拳猛挥,但那拳头就停在良册的面颊前迟迟未落下,正在微微发颤。

两个人都急促地呼吸着,良册百感交集,一行泪从他的眼眶流出,他万分珍重,小心翼翼地问:“解蛊丹苦吗……”

这一问穿过生死的屏障,让鱼怀隐真切地感知到生命的欢愉,他全然没了丝毫地愤怒,转而去拥抱他面前的人。

良册没料到他还有资格被原谅,以至于他对鱼怀隐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没有半分准备,竟直接被扑倒在地。

糕点和各种精巧的糖果散落在一地,连那串被他握在手里的糖葫芦也在地上滚了几圈。

“你赢了。”鱼怀隐将头埋在良册的肩颈处。这一刻,他那些丝毫不起作用的清醒,自以为是的看穿,极尽薄情的满不在乎都轰然倒塌。

良册感受到胸膛上的温热,他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就这样一动不动地任时间一点点流逝。

路过的百姓瞧见两个古怪的人,人们不会嘲笑他们的伤痕累累和狼狈不堪,没人停下脚步,一切熙熙攘攘又恍若平常。

时间在这一刻过得很漫长,忽然反应过来的良册淡淡地笑了,他感动于这人间烟火,在他不忍触碰的神明耳边轻声道:“不是的,阿隐,你我都没输。”

……

日落时分,贪狼国某个无名荒山的湖面上盖起了一间崭新的竹屋。

夕阳下,良册端着一大盘洗好的酸梅正往屋内走,可一抬头便望见那丰神玉骨的仙人正坐在屋顶看着天边的流云。

在此之前他们谈了很多。比如鱼怀隐并未向他隐瞒去地府寻魂一事,作为交换良册也不得不说出长右的预言,以及他的灵海为何会枯竭的来龙去脉。

以命换命,他们两个便是这般蹉跎了许多岁月。

同样的,鱼怀隐依照他在地宫所言,讲起了他身为“余小二”的一切,那些记忆深刻的亦或早已模糊的,他都说给良册听。而良册就坐在他的对面,静静地听他谈起那样痛苦又冗长的一生。

鱼怀隐说起这些故事时,他总是在笑,笑故事里曾经的那个混蛋,其实从不珍惜这来之不易地一条命,他总是不停地犯错,直到生生地错过了许多美好……

最后,鱼怀隐讲起那原本属于良册的命途,说那赤衣少年一生颠沛流离,树敌无数,却也娇妻美妾,享得仙道人间帝王荣华,是个拯救天下的英雄来着。

可良册听着这个陌生的故事,结尾处,他眉头紧锁,有些失魂地问道:“没有你吗,故事里没有你的名字……”

他终究逝失去了,在他被写好的一生中,他们还是阴阳相隔,注定殊途。

“我,他……”鱼怀隐不知道他该如何提起自己的结局,在那个还没发生的,已经被他亲手改写了的故事里,他会死在这间竹屋中被大火焚烧殆尽。

沉默了片刻,鱼怀隐坦然地说起他曾经不为人知的可怕念头,“良册,你可知,那天在城隍庙我本是去杀你的。”

视线相交,良册一双眸子亮得出奇,似乎并不觉得鱼怀隐方才的话有何不妥,他的眉目渐渐舒展开,笑道:“师尊,这条命本就是我欠你的。”

鱼怀隐因他的回答而恼怒,觉得是自己词不达意,又急着补充道:“不,不是这样的,你仔细想想过去有很多事,很多时候,我都在骗你。”

“你明白吗?”鱼怀隐认真地看着良册的眼睛,他盼着眼前人能透过谎言,看清他们经历的所有。

他道良册痴儿一个,如此糊涂,到底在图什么呢?

“如果师尊觉得你我之间种种只是欺骗,你能不能别收回……”良册恳求道。

他要怎么形容,他曾在鱼怀隐那里感受到温暖,而这份“情”赠与者却浑然不知。

此一生,他良册所遇真心之人寥寥无几,即便拥有也短暂如夜幕流星片刻消逝。可如今在他面前急于辩解的人,哪里知晓他自己的爱有多么浓烈与汹涌,如剖心一观般震耳欲聋。

倘若这世上真有如此自欺欺人的骗局,良册奢望道:“你再……骗得久一点。”

他坚信水滴石穿,若鱼怀隐肯“骗”他一辈子,或许总有一瞬是真的,不然他便如抽薪之火,就只有死了。

“是真的,没骗你。”鱼怀隐眸光闪烁,他的心动摇了,可能是在他去酆都救人的时候,又或者是苦舟上他为良册担心的那一刻,但也许更早就已经是真的了。

“……”良册怔住,其实他招架不住鱼怀隐给予他的任何答案,爱也好,恨也罢,哪怕沦为弃子,他都不由自主,他失控了。

不信他?鱼怀隐看着良册面上的惊慌无措,他想他要如何让这个人明白,别担心,他余小二虽然是个不通人情的怪物,但你是重要的,是与众不同的。

鬼使神差,鱼怀隐发狠般却又生涩地咬上那少年人的喉结,这让良册觉得很痒,又有些疼。

良册心魂灼烫,这一刻他如一只被人咬住咽喉即将濒死的猎物,他发不出半点声音去求救,唯有一双眸子逐渐被碧色渲染晕开,他怎会舍得挣脱,他甘愿赴死以谢这石破天惊,沛雨甘霖。

但下一秒,猎物反扑,反客为主。良册扣住那仙人的手腕将他压在翠绿的竹上,咫尺之间他们互相盯着对方,刻骨缠绵。

“你在看什么?”鱼怀隐望向钳住自己的狂妄之徒,忽然他注意到良册那双动情的眼睛,就像被匠人精雕细琢的两颗上等绿玉髓,明亮好看极了。若不是他腾不出手来,定要摸一摸。

“那师尊又在看什么?”良册眼中的轮廓一点点清晰起来,这是他第一次见便觉心痛的眉眼,是他失而复得的一缕魂,他听过鱼怀隐的故事,如今也成了他的故事。

他们这样望着彼此很久,再回过神良册端着梅子,他的手抚上喉咙间的痛痒之处,颇觉得回味甘甜。

在竹屋多逗留一晚是鱼怀隐的主意,他自幼和殷乐生活在这里,早就把周围的一草一木看成是他的家。

山里的人因为儿时那场山崩都搬走了,所以入夜后十分寂静。

鱼怀隐独自躺在床榻上,经年的噩梦如排山倒海般袭来,是某一世他罪无可恕被判极刑,寨里的人将他的四肢绑在被压弯了的竹子上,那些翠绿的竹韧性极强,通常要两个成年男子铆足了劲才能勉强按住,倘若他们一旦松手……

骨头被扯断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鱼怀隐猛然惊醒,他趁着月光一睁眼便看到了头顶那一排排由他亲手扎好的竹。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定是他白天砍了太多的竹,真是罪过。

身边有灵力波动,鱼怀隐垂眸发现枕边的无形剑在兀自鸣动,他探出手,可那剑在被他卧于掌中后反而安静下来。

好奇怪,鱼怀隐记得从酆都回来后,他就将无形剑封在储物袋中,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他身旁。

拔剑出鞘,鱼怀隐的指尖划过剑身上的裂痕,他在惋惜,谁能想到一件绝世神兵竟落得这般下场。

“师尊——”敲门声响起,鱼怀隐将剑收回,起身打开门,见那赤衣少年穿戴整齐的守在他门口,“怎么还没睡,有事?”

“弟子睡不着出来转转,看见师尊房里的灯还亮着……”良册随口胡诌,似乎很难解释他是因为和无形剑之间突然产生了某种异常强烈的感应才醒的,那样悲伤的气息深深刺痛了他,他甚至听见那把剑在哭!

可当他担心地来到鱼怀隐的门前时,一切又消失了,像是一场幻觉。

鱼怀隐听他这么说,眼睛瞥向对面的偏室,这竹屋本就不大,是他按照记忆里的模样重建的,而良册睡得那张床是他小时候的,又窄又短,难免睡不安稳。

“刚刚做了个噩梦。”鱼怀隐说起他还亮着灯的原因。不想一只手贴在了他的额头上,又帮他轻轻揉了揉眉心,“阿隐不怕,我替你守着。”

良册说着就要在他的门前坐下,却被鱼怀隐一把拉起来拽进屋内。

“那床小了些,你今晚就睡这里吧。”鱼怀隐熄了灯,先行躺下,他是有些怕,怕良册又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躺在血泊里。

“哦。”师命难违,良册手脚不协调地躺在床的边缘,身体绷得僵直。

黑暗里,唯有身旁之人稍稍移动时,衣服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

“良册,以后别再说对不起了,亏欠和感激都是很沉重的东西,你我再不要受此羁绊了。”鱼怀隐放下心中大石,沉沉睡去前,他知道有些话一定要说。

“好。”良册微微点头。

两个背对着的人,命运使然,他们之间相呴相济,玉汝于成。

大概过了半晌,良册听见耳边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均匀,他转过身,在一片冥冥中他清楚那仅仅是一个背影,可他还是不敢看。

不过很快,渐渐放松下来的良册就发现不对劲,试问长夜漫漫,这让他如何睡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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