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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修仙世界伪装反派 第 171 章 命似蜉蝣慕神明
鱼怀隐就这般好端端的站在这里，恰巧给了慕容子陵一个开口的机会，“诸位休得无礼，吾已答应过鱼掌门若他肯入还清海自证清白，便不再多加为难。”
慕容子陵面上浮现凌厉之色，遂唤来佩剑山峦同鱼怀隐等人站在一起，“吾说话算话，有谁不服还请赐教。”
史读书身为青龙道宫弟子，自然也追随门中长老为司命道宫出头。
形势有此变化，仙盟众人不再轻易喊打喊杀。只因如今的上仙界属青龙道宫名头最盛，实力最强，他们不好开罪。
“哼，没杀人又如何，此妖女作何解释？”赤素死咬着不松口，势要司命道宫脱下一层皮来。
步言手中的袖里丝随风轻轻飘动，她看向赤素眼中毫无惧意，反而闭眸一笑，道是她不怕一死那么凡间亦或神仙还能拿她如何？
“妖又怎样，仙圣创立上仙界时曾言天地道法包罗万象，容得下六界生灵向道之心，她与在座各位有何不同？”良册质问着似在为众生求个公道。
“荒谬！”赤素见不能动武，他也定要在言语上讨得一分便宜，“常言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三界律法中更有规矩，为妖者不可入我道门，更不能担当大任。”
这条律令在现如今上仙界所刊印的《三界律法》中确有明文规定，所以赤素的话也不算胡搅蛮缠，自是能得到众人的支持。
“有意思，那依长老所言你们天牢道宫人人都有护道者陪伴修行，岂不也犯了禁？”易荣将矛头指向站在赤素身后的护道者，那是一个头上缠有白纱的少年人，听闻是一匹白绢在机缘巧合之下生出了妖灵。
“护道者不过奴仆而已，终身侍奉其主，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怎能相提比论。”赤素一语道破两者之间的关系，其实上仙界大多数拥有护道者的修士，虽面上称那些助他们修行的妖灵为好友，可心里也都自视高其一等，互相利用罢了，哪来的真心。
白绢小妖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可真听赤素亲口说出来，不免伤心难过的垂下头去。
良册听见这等凉薄之言，清楚上仙界修士挑选护道者，多为强取豪夺之辈，他们连朝夕相伴之人都不肯施舍半点信任与尊重，更觉他若修此无情无义的仙道才是真正的妖魔。
“枉你们空活了千年，却将小人之言奉为圭臬，还敢大行其道。”良册以悯生枪直指仙盟大殿的墙壁，其上刻有仙圣所留下的律令，枪尖所示正是那条“妖不入道”之语。
“大胆，不可胡言——”慕容子陵为人刚正却也古板，哪能让“鱼怀隐”侮辱先贤。
“你连仙圣都不放在眼里？”赤素嚣张惯了，可还是头一次见如此胆大的人，想是他私下里也没少数落过这位仙界圣人留下的这些个破规矩，但如何也不敢宣之于口。如今听此子说了，他反倒觉得“鱼怀隐”是个性情中人，对他的脾气。
“谁说这句话是仙圣留下来的。”良册转动枪身一道灵力打在墙壁上震碎了那些石刻发出轰隆巨响。
仙盟等人见他行为乖张，本想出手将他擒住，却忽然发现墙上的石刻被击个粉碎后，反而露出它本来的样子，真正的律令不知被何人篡改过，直到今日才重见天日。
“鬼非污秽，妖可入道，魔能相合……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
慕容子陵将原本的真言和现行的版本相对比，光是这一面墙壁上所说的竟有十六处出入之多，且这些被人更改的过得内容，大多于天牢道宫大有裨益，而仙盟正是妖仙齐误所创，究竟是谁离经叛道可想而知。
众人皆叹，随后其他三面墙壁也被打碎，昔日仙圣所期盼的天下大同的理想终被世人所知。
这一字一句闪出刺眼的光华，竟还不等慕容子陵抄录下来，就化作点点荧光四散而出。
仙圣所散福泽灵力磅礴，赤素等人问罪司命道宫无非也是想借无字命书提升修为延长寿元，如今破境之法就在眼前，他们哪能不为之心动。
“快快夺之！”赤素抢先一步取了一缕福泽在手，其余人等也都效法此行。
“我们走——”良册见这些人个个都追着福泽而去，根本没空理会他们便趁机率众退出大殿。
苏玄之见他们跑了，低头看向地上的还清海碎片，不禁怒火中烧想不出要如何向昭雪府狱那边交代，可叹他从神林重伤归来，不仅过往记忆全无，还从父亲口中得知害自己的人就是司命道宫这些鼠辈，他此番报仇不成定要再寻机会。
……
良册借用无形剑煞气打碎还清海，自身也受了重伤，所以等他撑到司命道宫的山门前，魂魄便自行离开鱼怀隐的身体往藏书阁去了。
他自结界中睁开眼，发现负责看守他的岚因早就睡着了，藏书阁外有脚步声，可良册却不敢出去与他敬慕的人相见，只能隔门而跪，他有大错悔之晚矣。
七日前，十数位长老竞相抢夺福泽突破境界，把仙盟大殿劈了一个大窟窿这件事传遍了整个上仙界，鱼怀隐初闻此消息时，他正躺在床榻上薰龙血香，瞧他醒了易荣还特意以茶代酒要跟他庆祝一番。
他连连摇头拒绝，就想起他刚刚死而复生时，为了保持肉身不腐，喝了一大坛武阿若给他的阴酒。
“你莫要贪杯变成个傻子。”
亡人的警告犹在耳畔，可他就是不听劝啊，所以那坛酒一直压在他的心口和良册给他下的毒蛊分庭抗礼，虽保他性命无虞，可是却让他在融魂后失去了原本属于鱼怀隐的记忆。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这个身份和名字是属于别人的，可兜兜转转还是他余小二倒霉的八百世轮回中的一环，只不过这一环曲折了点，叫他生生死死欲罢不能。
但是不管这处境有多么困难，日子还得过啊，“唉，命苦啊……”
鱼怀隐长叹一句，这话被一旁的易荣听见，他停住给鱼怀隐喂粥的动作，奇怪道：“掌门你还没喝怎么就说苦呢？”
易荣拿着汤匙的手峰回路转，先是给自己尝了一口，有些皱眉地唤：“掌门……”
“嗯？”鱼怀隐被他一叫回过神来。
“齁甜。”易荣评价了一下这粥的味道。
鱼怀隐被他逗笑了，忽觉得心口有虫子在咬他，想是小主角定是又在什么地方念着他呢。
“良册呢？”鱼怀隐记得是他的好徒弟炸了还清海和仙盟大殿能耐的很。
“掌门提他干嘛，这小子最没良心，知道你受伤了一次都没来瞧过，天天躲在厨房里不出来。”易荣看鱼怀隐一副不是很饿的样子，就当他是有情饮水饱，提醒他良册身在何处。
这是同他闹脾气了？还是觉得两年前捅他那两刀做的有点过分？
鱼怀隐自诩什么大场面，什么心狠手辣的人没见过，哪能和主角一般见识，所以他刚有一点精神就敬业爱岗的去了厨房。
要不要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进去找人呢？他也觉得有些尴尬，就站在窗外向里面张望，果然看见良册在忙前忙后的和面做糕点。..?
几日不见，他瞧良册清瘦许多，眼底含着水汽，也不知是厨房里的水雾笼罩所致，还是他在哭。
一滴泪落在盛面的瓷碗中，良册见这面脏了，就倒了再盛一碗，可泪还是再度落下，他也只能周而复始，而就在他准备盛第三碗的时候，有人叫住了他。
“良册。”鱼怀隐实在是看不得他糟蹋粮食，另外他只会和主角斗智斗勇，着实不太会哄人，更见不惯他在乎的人哭。
“师尊。”良册应声，他不敢抬起头直视鱼怀隐，他甚至更加熟悉这人的衣角、背影。这是他长久以来在鱼怀隐无数次不知道的情况下偷偷凝望的。
他直直的跪倒在地，碧色的眸子中透着绝望，“我……”
良册不知道要怎么形容他过往的可笑行径，贪狼王室覆灭只是一群妄图长生的凡人咎由自取此为他的原罪，他有何面目杀人寻仇？
当年岳参横骂他欺师灭祖，如今想来丝毫未差，“弟子有欺师灭祖、滥杀无辜的大罪，还望掌门惩处……”
良册说着就要叩头拜他，自请一死。
鱼怀隐顺势跪坐在良册对面用手按住他的肩膀，“记得你在七星镇中问过我，如果你做错了一件事，我会不会原谅你。”
“那个答案直到今日依旧作数，你只需记得往日种种，为师所做的每一个选择都只为求生并无悔恨。”鱼怀隐将额头缓缓贴在良册的前额上，他们离得如此近，“感受到了吗，我活生生的就在你面前，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良册呼吸一凝，他听见自己的心剧烈的跳动着，那是鲜活生命的象征，让他在所爱之人的怀抱中破茧重生。
“弟子命如蜉蝣却敬慕神明……可怜天不生我，师尊三千年太久了……”良册业已知晓鱼怀隐魂魄有失的真相，必然知道司命残魂的存在，那是属于他师尊漫长人生中的一段过往经历。
他只知其中片刻光阴，无法窥得全貌，所以他恨自己的渺小与无能。
更怕曾经的鱼怀隐遇到过更好的人，他渴望他能和那些人一样走进鱼怀隐的生命里，又恐他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只是他生命中毫不起眼的过客。
“师尊，我一点都不好，我是不是来晚了……”良册的声音在颤抖，他从未这般茫然无措过，似乎遇上鱼怀隐他便满盘皆输毫无胜算。
是啊，三千年太久了，还有八百世……
鱼怀隐神色动容，他愣住了，他想着自己本是来宽慰良册的却被反将了一局。
没人在乎过他的过去，他将最真实的自己置身在寒冰下，让一切试图接近他的人知难而退，却被一团赤诚的火戳破了。
这是他的劫数，或许早在阴阳塔中良册紧紧拉住他的手，劝他一定要活下去的时候，一切就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你没有来晚是我等得太久了。”鱼怀隐如此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