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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1982有个家 469.互相摇人,船火如星火(月初求月票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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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来越多的渔船向他们靠拢。

主要是福海船队的船和人。

王祥海已经在福海渔业指挥队的电台频道里介绍过当前情况了。

船队的船纷纷赶来支援他们。

这次不是看在王忆和天涯岛面子上了,这次是规矩!

渔汛大型捕捞行动中,一旦两个队伍出现矛盾和摩擦,那先不要讲道理,大家得先站队,帮亲不帮理。

要讲道理那得等大领导到来,领导们之间讲道理,渔民们之间就是个打!

这种情况下,福海捕捞队的船队肯定要帮天涯岛方面。

他们的船比这个船队要多,但此时他们是在佛海县的地界上,广袤的海上肯定是佛海的船更多。

问题是。

佛海的渔船之间缺乏有效联系工具,被围起来这支船队没法摇人!

海洋太大了,渔船散开后彼此都见不到,一方有难其他方都不知道,还怎么来支援?

邻近的海域上倒是有几艘私人船,可这些船只想搞钱并不想搞事——

都改革开放了,搞钱才是王道,现在还搞什么兄弟义气?

甚至他们还趁着王忆一方渔船离开带鱼群所在海域,赶紧去偷偷下网了。

这一幕让王忆感到好笑。

他想起了曾经在网上看到过的一张图,一黄一黑两条狗吵架,呲牙咧嘴、气势汹汹,然后还有一条狗跟黑狗是一拨的。

但它并没有给黑狗助威更没有跟黑狗并肩作战,它骑跨在黑狗身上,只想日它……

前来抢渔获的民间船队一看自己被包围了顿时就偃旗息鼓了。

王忆为此不齿。

还以为是碰上了什么强敌,原来只是一群欺软怕硬的孬种!

他们也不凶了,被撞船的船老大还出来叫屈:“你们想趁着人多欺负人少?噢,要恃强凌弱欺负人呀?行,你们真行。”

“你们别以为海上是法外之地,告诉你们,这是我党的天下,是**制的!”

“你们撞我的船还来欺负我,真可以,那你们来吧,使劲欺负人吧!”

王忆看着他这幅嘴脸感到恶心。

人家想跟他们讲道理,他们讲暴力;人家展示暴力了,他们又开始想要讲道理……

孙柏的指挥船开出去到一线,他阴沉着脸出来说道:“行,你可真能倒打一耙,或者你是不是以为我们眼瞎,没看到你们做了什么坏事?”

他这会真要气死了。

本来天涯捕捞小队这边发现了一个带鱼群并且展开了积极的捕捞工作,眼看今天可以有好收成,结果却被这些混蛋给破坏了。

太气人了!

他是官方的人物、是县捕捞队伍的负责人,需要直接对这次渔汛大会战战果负责的。

渔汛大会战是给国家收集带鱼资源,队员们拿的是死工资,就是一天五块钱。

干多干少,一天都是五块钱!

可他不一样,他不拿钱,他是来拿资历、拿功劳的。

县捕捞队收获多,那他在领导们面前就露脸,反过来收获惨淡的话他也会露脸,反向露脸,到时候等着被领导批评吧!

俗话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其实还有更狠的,断人官路如诛人九族!

孙柏逮着佛海县这些船老大就是一顿骂,把他们是骂了个狗血喷头。

骂完了不过瘾,他还要这伙人赔偿损失。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折腾,带鱼群肯定已经散开了,他们收获就此为止了。

船老大们很安静,就是安静的让他骂。

等孙柏不骂了他们也不走,而是留在船队包围圈里跟几个领导进行扯皮。

终于,他们等来了援军!

有船队从佛海县方向长途跋涉而来,隔着老远就有声音从电喇叭里往外传:

“马老大你不用怕,弟兄们都来了!”

“我草福海的人行呀,赶来咱们佛海闹事,老寿星吃砒霜,找死了?”

“快快快,他们还敢包围咱们的船?给他们来个反包围!”

“别动、都他妈别动!老子长眼可老子手里的家伙不长眼,小心让它开了瓢!”

好几艘船上的人都亮出了枪。

主要是猎枪,另外有几支五六式半自动步枪。

军刺已经安置上了。

气势汹汹。

杀气腾腾。

王忆浑然不惧,问道:“你们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嗯?你们敢拿枪指着我们,都是想去吃牢饭了?”

马老大一听这话笑了起来。

在他耳朵里这话可是相当的软弱了。

他一看形势反转,便指着王忆骂道:“草你娘,死到临头了还吓唬人?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不死心!”

“弟兄们给他们亮个响,让他们知道这是谁底盘!”

“轰!”接着一声闷响。

阴暗的天气下,有火光从一把猎枪枪口一闪而逝,海风一吹,硝烟味弥漫。

这些佛海人里有些是有眼力劲的,问道:“他们是来参加渔业大会战的吧?老马,你是不是招惹他们了?”

老马怒道:“没有,他们想欺负我,狗日的刚才我老老实实撒网,他们竟然想驱赶我的船、抢我的鱼!”

“这我能忍吗?肯定不能忍啊,咱佛海的爷们哪有这么软的?我他么自己受点委屈没什么,不能给咱佛海的爷们丢脸对不对?”

一些热血青年便喊道:“对!”

“是这么个道理!”

孙柏站在船头厉声道:“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我是海福县农渔局的孙柏,我告诉你们这些人,不用在这里给我找事,你们县里领导饶不了你们!”

官威大过虎威。

民不与官斗。

孙柏的名字虽然在佛海县没有名气,可他提了直接跟渔民打交道的农渔局。

而且这里人以前都参加过渔业大会战,看孙柏出头的架势便猜出了这是福海捕捞队的带头领导,应该是农渔局的一把手。

于是有些人便退缩了,当场抱怨起来:“鸭子你真不是个东西,怎么不把情况给说明白?”

“我说了就不该信他!老马的话更不能信,哥咱们赶紧走吧……”

“别说话了,行了行了,这件事就这么着吧,回去吧,这卸船卸到一半就被拉了过来,都闹的什么事嘛!”

老马见此心急了。

他大声嚷嚷道:“你是当官的怎么了?当官的是要为人民服务!你却拿着你的官帽子压人,行,我去市里找领导告你!”

“市里领导不管我就去省里告你,省里再不管那我去首都领袖同志面前跪下!”

孙柏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他看出来了,这是个无赖!

老马知道当官的怕什么,他还真耍起了无赖:“好呀,你当官的领着手下来欺负我们老百姓、抢我们的鱼撞我们的船,还威胁恐吓老百姓!”

“好呀,你真是个好官,我现在人证物证都在,你等着吧,你等着我去你们渔场指挥部告状吧……”

孙柏被他恶心的不行,但却不怕他这些手腕:

真以为老子能当上县处级领导是祖上积德老天爷赏赐的?老子也是从基层干起的,你这种无赖老子收拾过的多了!

他厌恶的瞪了老马一眼准备发飙。

又有人兴奋的喊道:“是海警船、海警船来了!”

“这下好了,看你们还怎么仗势欺人,海警来了抓他们!”

“看准了那个小青年,他身上有枪还是一把手枪!别让他把枪扔海里去,待会先抓他!”

海警巡逻艇驰骋赶来。

一名治安员整理着被海风吹乱的大檐帽厉声道:“你们在干什么?”

“是谁报的警?”

正兴奋的老马一行人忽然愣住了。

是啊,谁报警来着?

王忆举手。

老马赶忙说道:“政府、政府我要举报,那个举手投降的小青年身上有一把手枪,是大黑星!绝对是大黑星,我听出声音来了!”

“他不算自首,他现在投降这也不是自首,我举报他有大黑星!”

王忆心里大叫倒霉。

今天碰上这么个东西,真是三角坟地插烟卷——倒霉冒烟了;恶心妈妈抱着恶心哭了——恶心死了!

私人持枪且是大黑星这是社会治安中的绝对禁忌,海警们立马直奔王忆而去。

王忆把准备好的持枪证递给带队的治安员看。

这治安员看了眼持枪证上的几个签名,说道:“你是王忆?是个民办教师是不是?老庄每次来佛海都要说起你来。”

王忆没想到自己名声都传到佛海县了,赶紧称是并递上香烟。

海警们一人拿了一支夹在耳朵上,带队的治安员把持枪证还给他说:“你有证也不能随意带着枪出行,而且你来我们县里这是跨境了,按照法律规定你要报备的。”

王忆说道:“我们还没有上岸,过来给国家捕带鱼的,上岸一定去报备。”

治安员点点头说:“今晚上岸吧?那我跟值班的同事说一声,你得过去报备。”

王忆痛快的答应,然后看着外面船上的人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领导,我也举报,他、他、他,还有两艘船,他们都带着枪械,其中还有步枪、制式步枪!”

一听这话海警们如临大敌。

干什么?

怎么这么多人带枪出现?

这是要开展夺岛演练?

他们上船去检查,很快把一把把的枪给找了出来——也不是找出来的,是渔民们自己交出来的。

治安员们亮出手铐往船舷上一敲,说:“谁带着枪械出来?赶紧交出来,算你们一个投案自首,别让我们自己翻出来,到时候等着在牢里过年吧!”

渔民们或许机灵、或许刚毅、或许胆大,但老百姓面对治安员天生血脉受到压制。

他们规规矩矩拿出了枪,有人还惶恐的争辩说:“同志,我是民兵……”

“你是民兵那你知道没有武装部批准不准带枪离开辖属地的法规吧?知法犯法你罪加一等,跟我走!你们几个都是民兵?那你们干到头了!”一个治安员劈头盖脸的说道。

还有人跟他们拉关系:“同志抽一支烟,我我、我大舅哥叫李新,是你们总局的……”

“李新?锅炉房的老李?行,你有无关系,那我看在老李份上给你个奖励。”治安员奖励他一幅银镯子。

海警巡逻艇离开。

剩下一群佛海本地的渔民沉默了。

寒风吹过。

分外萧瑟。

福海各小队的队员们则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次参加会战赚了。

今天的所见所闻够他们回家吹一个腊月的!

船队散开,孙柏赶紧招呼大家伙继续寻找带鱼的鱼群。

但好不容易所发现的这个带鱼鱼群已经也散开了。

后面渔船母子钓收获不错,可是渔网捕捞效果不好。

一直忙活到了入夜时分,天色都黑了,孙柏才给各小队下命令返回佛海县。

他有些不甘心。

本来今天下午是可以丰收一下子的,本来今天登陆佛海县主岛之前是可以赢取开门红的!

不过收获的时节要到了。

气象预报工作组在傍晚时分已经确定,东海海域在佛海主岛以东约480公里的洋面上,大约是北纬19.8度、东经130.1度位置有高压气旋出现。

气旋中心附近最大风力能达到10级,中心最低气压420百帕,七级风圈半径200公里,一场海上大风再次来袭。

大风以每小时18公里左右的速度向西北方向移动,预计明天晚上登陆佛海县主岛,期间强度变化不大。

这就意味着明天白天海上风势将变得更大,捕捞带鱼的黄金时节到来了。

抓风头、抢风尾!

明天白天还有后面大风过境后必将是一场大战。

船队带着之前捕捞无所收获的遗憾和对明后几天的期盼赶到了佛海县。

夜晚时分,万家灯火亮起。

码头、港口处新近增加了好些大灯,其中有现在少见的氙气大灯,雪白亮堂!

由此就能看出佛海县比海福县的先进性,好多社员都不知道这是什么灯,看到这灯如此之亮有人惊呼问:

“佛海县什么时候有了个灯塔?”

王忆眯着眼睛打量这氙气大灯,码头上的大灯可不少,几十盏是有,把码头照耀的亮如白昼。

氙气大灯应用如此广泛,那他尽可以给生产队也安排上。

不过这灯亮堂归亮堂,却是有些耗电,或许他们码头不必像佛海县这么豪奢,只要装上一台氙气大灯就行了。

这算是小灯塔了。

雪亮银白的灯光之下,码头各处挤满了渔船,如今海上还是有挺多传统木船的,这些船上带有桅杆,无数桅杆密如森林,洋洋洒洒,看不见船队的尽头。

机动船也很多,滚动不息的汽笛和轰鸣咆哮的发动机声在海上翻滚。

诸多的船只仅仅靠一个县城的港口压根停不下,于是从码头、从港口往外延伸,一直延伸到海面上!

渔获码头区域不准停船,这是卸渔获的地方。

但见船只来来往往连轴转,不断有船停靠开始卸货,不断有船卸货结束启动离开。

船流如水龙。

王忆第一次看到这么多船,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奇观,哪怕22年的车展上的汽车数量也远远不能跟如今佛海县的渔港和码头上的船只相媲美。

诸多船只排列成阵,场面壮观,气势恢弘!

只有在这里他才逐渐体会到了第一次见到陈进涛时候所说的外岛渔汛大会战所独有的轰轰烈烈之场景。

王忆看向极其多的渔船,什么造型的船都有,他所熟悉的机动船、绿眉毛船不说了,木船之中有太多他从未见过的渔船!

沙船、福船、塔船等等都能见到,有的船头雕刻有龙头,有的是绘制了猛虎图案,有的挂着气死风灯,有的是有电灯,有的是电石灯……

岸上有万家灯火,这海上港口上也有缤纷船火!

海上船多码头上人多鱼多。

灯光之下,一个个穿着毛衣的壮汉在喊着号子搬箱子,一箱一箱里面都是雪白铮亮的带鱼。

一艘船靠上去,船板打开,船舱里头堆着一只只的竹筐,每个筐子里都是白花花的带鱼。

一座连绵起伏的带鱼丘陵在港口内生长起来。

这些带鱼有的要归入仓库、有的则是现场往外卖。

岸上声音很嘈杂,最响亮的是喊号子的声音:“哎哟吼!加油啊!再来一筐鲜带鱼,还有一筐活螃蟹!”

“运过一筐鲜带鱼!还有一筐鲜带鱼!再来一筐鲜带鱼!又是一筐鲜带鱼……”

靠近后能听到讨价还价的声音:

“老板你买这个就对了,这就是冬带,冬汛时捕捞上来的带鱼就叫冬带,没有别的名字或者品种了,我真不骗你……”

“看这些带鱼怎么样?老板你看见了,刚上岸的好东西,每一条都是三四指宽,你摸摸,这肉身多厚实,是不是?透骨新鲜!”

“好带鱼好带鱼,这里有上好的带鱼,红烧、清蒸、油炸、面拖,什么做法都好吃!”

“老板还没有吃饭吧?行,带点我们的带鱼你随便找一户人家买两斤白米煮上一锅带鱼饭,鲜掉你的牙、香的你停不下嘴巴……”

福海渔业指挥队的船队靠上去,一筐一筐的带鱼开始卸货。

码头上几十个速记员在忙活,问清楚他们指挥队名字后,有人上来拿着笔记本开始记、开始给他们开票。

这些渔获说起来是支援国家建设的,其实国家从来不是免费拿走。

各地区的渔获种类、品质、重量都会进行登记,来年国家给地区政府调拨物资是跟交给国家的粮食、渔获等呈正相关的。

佛海码头所在地区叫箱子岙,其地形正如它的名字,像一个方形的箱子。

箱子地形好,几年之前又请专家来规划过,如今有新建的环港马路,有开阔的车行大道,还有安置在后头的一条条大街。

街道后头本来仿照市里港口设计成仓储地了,排列着新建没几年的仓库。

如今仓库全部空置出来塞进了供销社单位,柴油、汽油、煤油、粮油;粮食、烟酒、五金、百货、肉禽蛋类等等众多门市部依次摆开。

街道上人来人往,许多人来补充了物资晚上还要继续出海!

再就是路**通方便的区域搭建起了临时棚屋,修理探鱼仪的、修理对讲机的、修理无线电通讯机的、修理机船上各种机械的。

江南省好几家机修厂和造船厂的技工都被调集过来,他们带着修理工具等候在旁,有些机器没法从渔船上拆解下来,船老大过来说一声,他们带上工具箱就走。

另一个街边还有摆着租卖收音机的——

这是必备品,不管大小每艘船上都有一台收音机,专门收听气象预报工作组的广播。

转过这几条街道,后面还有街道,有大街有小巷,里面行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这地方的买卖就很杂乱了,有渔线、浮子、桐油石灰等生产资料,有大米、油盐、老酒、香烟等生活用品。

跟前街国家组织各单位提供的服务不一样,这里的是个体户小买卖。

公家买卖一口价,个体户小生意就可以讨价还价了。

另一个王忆在这里看到了一桩熟悉的买卖:私人电影院。

有些街头上用篷布盖起个简陋棚屋遮风避雨,里面放一台电影放映机和幕布,然后收费放映。

国家竟然是允许这样做买卖的。

还有戏班子和杂耍班子也来了,他们同样是找地方自己盖起个棚屋当场子,要进去得花钱。

不贵,两毛钱一张票。

不管对于拿国家补贴的捕捞队队员还是自己开船去捕鱼的渔民来说,两毛钱都不是事。

特别是渔民们现在更赚钱,就像王忆他们下午发现了一个大鱼群一样,一旦能发现带鱼群,那人均捕捞个千八百斤真跟玩一样。

一下子上百块就赚到手了!

所以这会夜市上的消费能力非常强,不断有人醉醺醺的拎着酒壶摇摇晃晃的离开夜市。

这是赚到钱后出来喝大酒奖励自己的。

喝一顿大酒迷迷糊糊的回家酣畅淋漓睡一宿,醒来后还得驾船出海。

王忆在夜市简单的转了一圈,然后开始干正事。

他回到前街去找了几个身上穿蓝色粗布工装的中年人,问道:“师傅,你们的江南造船厂的?那你们会安装探鱼仪吧?”

22年带回来的探鱼仪一直没能安装上船,王忆也是很无奈。

如今看到专业的机修工人和造船技工在这里,他就看到了探鱼仪上船的曙光。

几个中年人刚出工回来,他们接了王忆递上来的香烟,一看是红塔山,顿时态度更加热忱:

“能安装,不管是木船还是铁船都能装。”

“你的船以前有没有探鱼仪的机位?有的话那简单了,顶多一个钟头给你忙活出来。”

王忆摇摇头说道:“没有,我的船其实挺好的,是沪都造船厂生产的2245型号渔船……”

“那熟悉,这渔船本来是我们造船厂设计的,现在大型维修车间还在我们船厂没在沪都造船厂呢。”技工们笑了起来。

王忆问道:“那这船能安装探鱼仪?”

一个中年人戴上帽子说道:“能,走吧,不过是新机位装探鱼仪,这样一个钟头两个钟头可不能行,得忙活到半夜了。”

王忆痛快的说:“那麻烦你们帮忙给忙活一下,我不着急,明天天亮能用上就行。”

中年技工笑道:“到了明天天亮你再开船,外面的带鱼还有你的份儿?”

“你是自己有探鱼仪还是买我们的探鱼仪?买我们的价钱不一样,免费给安装上;要是你自己有探鱼仪那就出个安装费行了。”

“具体费用看机器情况,熟悉的机器一个工时一个人是一元钱,我们过去两个人就可以。”

旁边的技工站起身说:“走,郑工,我给你打下手。”

王忆领着他们去天涯二号。

他随着渔船带上了那台垂直式探鱼仪,打开箱子里面就是机器。

两个技工看到这台探鱼仪有点发愣,没见过这样型号的机器。

不过他们看了看配置,发现也是国产机器,机器配件的标准跟他们熟悉的其他探鱼仪相仿。

这样两人又看出机器是二手的,已经用过不少日子,他们压根没有怀疑这机器的来路或者技术。

他们打开工具箱开始忙活,王忆留下王东虎配合两人,其他人去吃晚饭。

恰好他们再次离开码头的时候碰上了长海公社渔业指挥队的一伙人,他们得知王忆要去吃饭,便招呼他一起吃煎鱼。

外岛人吃够了鱼,可是煎鱼不一样,特别是今晚他们还要做煎鱼嘴。

鱼嘴说是嘴,它可不止是嘴巴那一块,指的是整个鱼头的鱼眼以下所有部位。

这样如果鱼够大,则整个头都可以划入“鱼嘴”之列,可以吃的肉就不少了。

他们本来用鲯鳅鱼头,结果不知道怎么弄到了两条鲩鱼,决定用鲩鱼头来做油煎。

王忆看到他们搞到的鲩鱼也很奇怪,这种鱼是淡水鱼,在佛海县怎么能看到呢?

他正要询问,几个干部却已经互相分工了:

“老万你煎鱼,我去把咱们宿舍给安排一下子。”

“我去找侯主任,上次是侯主任领着咱们去王老师那里吃的猪头肉,这次吃煎鱼怎么能忘得了侯主任?”

“主任咱们俩去打酒吧?顺路看看有没有什么小吃,咱们再弄点小吃?”

王忆跟着张强和一个叫易海宝的干部一人拎一个大鱼头去指挥部,路上他问道:“这两个鱼头是从哪里搞来的?”

张强笑道:“具体来处我也不知道,是老万搞来的。”

“反正能吃就行。”易海宝说道,“咱天天呆在海上净吃海鱼了,今天能尝一口淡水鱼的滋味,算是有口福了。”

张强说道:“淡水鱼很鲜,咸中有味淡中鲜嘛,咱们海鱼本身就带着盐,肉多滋味好,但论鲜滋味还是差着淡水鱼一点。”

王忆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两人的观点。

他只能用张爱玲的一句名言来诠释这观点:

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简而言之就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在他看来哪怕耶稣来了也改不了一个事实:海鱼才是水产鱼类中的王道!

指挥部还是在一个仓库里头。

这些仓库都是新建没几年的,看布局几乎是专门为渔汛大会战准备的。

佛海的渔业资源发达,以往的五六十年代,他们这里一年能举办五六个会战。

但此后经年,渔业会战会很快成为历史,这些专门为渔汛会战准备的仓库恐怕要瞎子点灯白费蜡了。

此时指挥部办公室里没有人,只有贴着墙壁放了一圈桌子。

中间放了炉子,张强收拾鱼头,易海宝和王忆捯饬炉子。

这火炉就是铁桶炉,抽风能力很差,两人真是忙活了一脸炭黑后才把它给烧起来。

鲩鱼的鱼头挺大,鱼嘴是活肉,剖开之后洗干净,火炉上放小铁锅倒上油,易海宝仔细的煎了起来。

他的手艺很不错,鲩鱼的鱼头又骨软易煎,这样在他慢条斯理的收拾下,鱼头逐渐就开始带上了金灿灿的颜色。

王忆从兜里掏出一包花生米放下,张强见此眼睛一亮,先抓了一把翘起二郎腿一颗一颗的扔在嘴里吃了起来。

三人正在忙着喝,一人忙活煎鱼、两人忙活吃花生米,然后老万等人回来了。

老万捎回来几根香肠,里面是纯猪肉。

张强看到后顿时眼睛亮了:“行啊,老万,这又是从哪里搞来了肉香肠?哎哎哎,都看看,这是好东西,下酒下饭都是好东西!”

易海宝笑道:“老万就是能捣鼓。”

“是我碰上了冀中的战友,战友送我几根香肠解解馋。”老万挺得意的。

毕竟这年头能弄到肉香肠真不容易。

张强赞叹道:“好,我就知道指挥队带上老万合适,这又是肉香肠又是鲩鱼头的——对了,你鲩鱼头哪里来的?王老师好奇来着。”

老万说道:“是带鱼候给我的,我正好碰上他了,他在那里卖鱼。”

“这家伙真是傻不拉几的,你说鱼汛期出来卖鱼,卖淡水鱼,这不是闹笑话吗?”

张强恍然道:“是带鱼候给你的?也对,这佛海县除了他带鱼候,谁还能捣鼓出鲩鱼来啊?”

“他捣鼓出带鱼来了吗?”易海宝感兴趣的问道。

另一个干部哂笑道:“捣鼓?他捣鼓出他个蛋来了,他能捣鼓出带鱼来?他要是能捣鼓出来那国家能给他发一个一吨重的奖章!”

“哈哈哈,他真是个人才。”老万摇头笑。

大家都在笑。

提起带鱼候,指挥室的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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