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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1982有个家 418.红虾铺开晒海米(祝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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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子热闹了。

渔船一路行驶,一路聚拢捕虾船,但凡是捕捞了红虾的渔船都跟来了。

王忆一口气全吃掉了。

一斤两毛钱,全是刚出水的鲜虾!

这是好价。

他又傻大方了一回。

这年头海里小红虾不值钱——这种虾的学名叫鹰爪虾,一般没法长的很大,都是一些小虾,滋味很鲜美,可是因为肉少导致受欢迎程度不高。

要说受欢迎那还得是大对虾、竹节虾、滑皮虾,当然谁要是能捞到大龙虾也就是中华锦绣龙虾,那家伙价值更大更受欢迎。

船舱里挤满了人,除了负责开船的渔家汉子,他们家里人都挤进了天涯三号的驾驶舱。

于是驾驶舱里热闹了,他们提起了锦绣龙虾,然后聊了起来:

“这是大龙虾,可不好捕捞呢,不过捕捞了值钱,一条手臂这么大的就能卖十块八块了。”

“十块八块?那是以前的老价格,现在不一样喽,现在有贩子翻倍价格的收,十五块二十块都肯给。”

“这么贵?卖给谁呀?就是城里的干部也舍不得吃吧?”

“资本家舍得吃,现在南边羊城那块很多国外来的资本家,他们就爱吃这个。”

“都不用国外来的了,哼哼,现在广粤那边搞改革,还有琼州也搞了,我听说已经出现很多资本家了……”

王忆听着他们聊天,领着船队开向天涯岛。

隔远了看这一幕挺壮观的,一艘崭新的较大型机动船在海面上奔驰,后面是一群小型的机动船,简直就是航母编队杀过来了。

天涯三号降低了船速,这些渔船的发动机功率小跑不快,而且船体也无力支撑他们加快速度跑起来。

这样工作效率低下,真是白白的在海里遭罪了!

王忆想到昨晚办的事,自己得加快速度了。

外岛绝对对机动船有需求,生产队要是能搞起一个组装厂、翻修厂,那肯定能给生产队赚钱也能给渔家人带来极大帮助。

但这得需要技术!

王忆一边开船一边叹了口气。

难怪都说二十一世纪最稀缺的是什么?是人才!

确实,不管办什么都得有人才才行。

从这点也能看出领袖同志的高瞻远瞩: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世界历史的真正动力!

结果船舱里的人误会他的意思了,听见他叹气便不好意思的笑道:“同志,对不住,我们是不是太吵了?”

王忆急忙说:“别误会,大家伙都别误会,我是想到了别的事才叹气的。”

有人问他道:“你有啥烦心事吗?”

王忆说道:“不是我有啥烦心事,是我们生产队吧,我们队里碰上点事挺麻烦,是这样的,我们队里准备建个砖窑厂,但是没有建筑队可以用。”

这事也是真的,砖窑厂的建筑工作确实让他挺烦。

现在民间建筑行业还没有很大的发展。

而改革开放后万元户开始频繁出现,万元户们要起新房子,他们用不上转业的建筑队,都是在十里八乡找泥瓦工、木工这些技工来主持修建,另外呼朋唤友当小工,自备材料,盖起房屋。

这种情况下建筑队在民间没有多大需求,就没有成立起队伍。

外岛新房就是这么建起来的。

但建工厂跟建房屋不一样,这对技术要求高,还得专业的施工人员来负责才合适。

而专业的施工队都在搞城建工作。

这活怕是得需要县政府帮忙才行了。

王忆这么琢磨着,其他人倒是帮他想办法了:“我小舅是个泥瓦匠,我跟他说一声,让他来给你们干活?”

“我家里的外甥是抹灰工,跟着城里的建筑队上过班,不过是临时工,工不多,你们要是需要的话我也能给说一声。”

“人家是要砖窑厂,靠你们泥瓦匠、抹灰工有什么用?人家要钢筋工,这可是技术工,不好找……”

“钢筋工?我们公社有钢筋工,回去我给你们问问,打听打听……”

听着大家伙七嘴八舌的声音,王忆心里大感安慰。

自己没白做烂好人。

这年头还是讲究好人有好报的。

船队徐徐开回天涯岛,这时候便已经是中午头了。

阳光烈起来,海风不再那么寒冷,已经可以接受了。

王向红准备回家做饭,结果刚走回门口听见码头区域有人喊着‘来船了’,他眯起眼睛往海上一看,确实看见一堆渔船冲天涯岛赶来。

前两天这种场景很常见,毕竟公社的排球比赛在他们队里举办,可是这会怎么又来了这么一支大规模的船队呢?

正在海边漫步吟诗的黄有功看到这么多船出现而且摆明是冲着他们队里来的,便有些慌张。

他急忙跑去找王向红问道:“队长,这么多船气势汹汹的过来,怕是没有什么好事啊,要不要做好战斗准备?”

王向红让他说的一脸莫名其妙:“你瞎说什么?那是天涯三号回来了,不知道为啥领了那么多船,天涯三号还能领着一堆船过来攻打咱们?”

“再说这都是新时代了,不是旧社会,那时候海上有船霸水匪海盗啥的,他们会来搞抢劫,现在哪有这些事?”

黄有功听到这话讪笑道:“是吗?前头领队的是天涯三号吗?哈哈,哈哈,我近视眼,看不清呀。”

他打眼看过去,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

还是没看清。

船队归来,靠上码头。

海风一吹,一股腥味就弥漫了开来。

王向红走上码头疑惑的说:“怎么一股子虾味?”

王忆推开船舱门。

人一个接一个的往外出。

王向红看懵了:这怎么回事?小小的驾驶舱怎么能容纳下这么多人?你们把它塞的太满了吧?

这出来的人是真的多,他数了数,数到十五的时候不想数了,越数这心里越难受!

我的天涯三号呀!

王忆关掉船机出来,把情况解释了一下。

听清前因后果之后王向红微微颔首:“原来是这么回事,行,王老师,这件事你干得好,做人一定要有同情心!”

“咱王家就是摇橹为生的苦人家,这大冷天在海上干活有多遭罪,咱们最清楚,能帮一把就要帮一把!”

这事让他更是欣赏王忆。

因为王忆是他培养的接班人,他认为作为生产队的干部,第一要有本事,第二为人要善良、要有良心。

王忆的本事已经展现的太多,全队上下甚至整个县里都清楚,而他以往也多次展现了善良,却不及这一次的声势浩大。

但等王向红一听红虾的定价他可就欣赏不起来了,压低嗓音说:“你这也太有同情心了吧?红虾一斤两毛?溢价了!”

王忆问道:“一般是多少钱?我在县码头上听报价也有一毛五啊。”

“就是一毛五。”王向红说,“两毛钱差不多可以零买了!”

别看一斤只差五分钱,但他们全队晒虾米这需求量太大。

虾米不太出数,都是要煮熟搓掉虾壳之后只剩下那点虾肉还要甜晒半干,这样一斤虾送进去也就出半斤米。

生产队晒虾米最多的年份,连同自己捕捞加上购买,足足要买上万斤的红虾白虾来晒才够用。

这样一斤差五分钱,一万斤差多少?

五百块!

对于生产队来说这是一笔不小的款子了。

王忆却觉得只是区区五百块而已,买一台电视机就能赚回两个五百块,对他来说太轻松了。

看看开船那些渔家汉子,看看那些孩子,他确实打心眼里感觉这些老百姓不容易。

他帮不了全天下的老百姓,但碰到一些可怜人帮扶一把则没有问题,这样何不帮帮人家?

于是他对王向红说:“就按照两毛钱的价钱来收吧,他们自己开船给咱送上门来,中间差价就算是油价和服务费了,咱自己开天涯二号去收虾,又耗费柴油又耗费劳力,差不了多少钱。”

王向红勉强的说道:“行,咱队里今年光景好,社队企业项目多,赚钱也多,这五百块就当咱帮衬海上的穷兄弟了。”

王忆说道:“队长,主要是五百块可以买个好名声,你看看,这里的船老大都是咱翁洲其他地方的人,咱给人家做成这笔买卖、帮衬人家一把,他们会不会回去给咱传播好名声呢?”

说起这个,王向红可就咧开嘴了。

确实有这么回事。

船舱里的红虾进入竹筐被卸下,七八艘船全开卸,这红虾的数量可就多了。

地磅被抬出来开始过磅,最后下来的红虾足足有一万五千斤。

这还是船家们投桃报李,王忆给价格给的好,他们卖出去的也都是好虾,底层的红虾要么小要么烂了,他们便留下来没有送上岸去。

前来帮忙的黄小花觉得红虾太多,问道:“队长、王老师,咱们今年怎么晒这么多虾米呀?”

“咱们库里已经有十多筐虾,我听盛专家说,你们上次去防空岛的时候还看到了海里起虾,这样咱们再去捕捞几网,合计起来又得不少虾吧?”

王向红说道:“防空岛那里我去看了,海里确实起虾了,不过过来的虾群不多,上次起虾应该是有大鱼过来吓到了它们,现在来看虾的量还不够,得再等一等。”

“不过也差不多了。”王真尧搓了搓手挑起扁担运红虾,“上次去看是排球赛之前吧?连着三天排球赛加上昨天今天,这就五天了,今天下午再派人去看看。”

王向红点头:“行。”

王忆则跟黄小花说:“今天不管鱼鲞还是虾米、虾干都要多晒。”

“第一是咱们有大众餐厅以后需要大量的海货做菜;第二是咱们可以往沪都卖干货、卖南货,那边市场很大,是个好买卖。”

黄小花听到这话便说:“好,那确实得多晒。”

王向红问他道:“今年虾米要往沪都卖吗?沪都那边虾米可不少呀,我去卖过,生意不怎么样。”

王忆解释道:“咱们是在沪都卖,但不是卖给沪都人,怎么回事呢?我要发物流,把咱们的海米发到北方去!”

“举个例子,咱们的海米是八毛钱一斤或者一块钱一斤,但在首都却是至少四五块一斤。”

“这样刨除一个路费,里面利润有多大,是不是?”

寒意伴随着海风席卷岛屿,但社员们匆匆忙忙的干起活可就不冷了,好些人额头冒汗、头顶冒气。

说到底还是阳光丰盈,一干活、一晒暖人就缓过劲来了,来卖虾的船家也上来帮忙。

王忆找人说道:“你去大灶跟漏老师说一声,那个焖一锅大米饭、煮上一锅鸡汤豆腐。”

“要杀鸡吗?”社员问道。

王忆说:“不用杀鸡,你跟漏老师这么说他就知道怎么办,我上次炖鸡留下来一坛子老鸡汤,今天用上就行。”

红虾被挑到了王向红家门口一字摆开。

王忆一路走过去看,满满登登的红虾真是让人心生满足。

又有丰收的味道了。

从码头到王向红家门口,社员们和渔家人忙忙碌碌,每一户人家的红虾称重结束就算账,王向红亲自给点钱结算。

一张张大团结和小额票子落入这些人手中,他们满意的蹲在南墙根下避着风晒着太阳点钱。

手指舔一下舌头,捻着钱数的很仔细。

最多的人家卖了四百一十多块钱,收到这些钱后他们一家人在一起说笑,满脸都是收获后的幸福。

这时候山上有学生下来喊:“王老师、王老师,漏老师说饭都做好了,你们什么时候吃饭?”

王忆对学生挥挥手表示了然,然后对来到岛上的渔民说道:“同志们,活忙的差不多了,都去洗洗手、洗洗脸,一起去吃个饭。”

有渔民便说道:“王老师呀,我们船上带着干粮,能不能麻烦你给我们弄一壶开水?我们有开水就能好好吃一顿。”

王忆说道:“今天不吃冷饭凉菜了,同志们拿上你们的碗筷跟我走,嗯,今天中午吃热米饭和鸡汤豆腐,不要钱,我们生产队管饭!”

一听这话渔民们全围了上来:

“呀,这不是开玩笑吧?白米饭要管饭?管饱饭吗?”

“生产队管饭啊?就是管我们这些人?真管?”

“真不用花钱?我们一家子可是四个人呀,都给我们管饭吃?”

王忆笑道:“对,大家放心好了,就是管白米饭,今天中午让大家伙好好吃一顿,吃好喝好暖暖和和、舒舒服服的再回家。”

渔民们有些难以置信。

白米饭管饱?

这种事只有参加集体渔汛大会战的时候才有发生。

跟来卖虾的渔民当中有海福县籍贯的,他们说道:“天涯岛现在是小康模范,信他们的话就行了,王家人大方、心善,说话也是一口唾沫一个钉,不用怕人家等咱吃完饭再要钱。”

卖虾最多的那户人家讪笑道:“嗨,赚了人家的钱,在人家地头上花钱买一顿饭也是应该的……”

话是这么说,但他把腰包抓的比谁都紧。

王向红领着社员们收拾红虾,王忆则领着这些人去洗脸洗手。

天太冷,队里白天不缺热水——只要阳光好的日子,太阳能灶台就不会歇着,里面总有水烧开。

渔船上带脸盆,他们也把脸盆带到了山上,王忆从大灶前面太阳能灶台上的锅子里来舀水。

一盆盆热水分下去。

他一看渔民们的手都是漆黑的,这上面肯定是老灰,光靠洗手可洗不成,于是便去门市部拿了一块肥皂递给他们。

不是香皂,是专门用来去灰的洗脸皂。

渔民们端上热水已经心满意足,他们出海后一般是不洗手洗脸的。

第一是没有热水,冷水洗手洗脸很遭罪;第二是认为手上身上脸上灰多了能保暖。

如今分配了热水还有肥皂可以用,他们挺乐滋滋的,纷纷感叹今天碰上了好人。

肥皂在他们手上传递,用了一圈后明显小了很多!

王忆可以理解。

这些人手掌上太多茧子了,茧子带着死皮、老皮,真的就跟一把把锉刀一样,几十把锉刀在肥皂上挫一圈,自然耗费肥皂。

渔民们不好意思。

他们只好讪讪的去赶紧弯腰低头去洗脸。

热乎乎的温水洗在手上、脸上,很舒服。

他们闭着眼睛仔细搓了搓,睁开眼睛一看全乐了:盆子里的水真是乌黑了!

沉淀一下能沉淀出泥来!

给孩子洗手的妇女很吃惊:“这肥皂真好用,比我在集市上买的那个大块肥皂好用的多呀,这洗手洗脸一下子就干干净净了,真厉害!”

“这是什么肥皂?怎么这么好用?”又有汉子看看自己的手后好奇的问道。

王忆说道:“这就是专门洗手洗脸的肥皂,你们要不要买?”

这种肥皂没有香味,就是去灰效果好,造型也普普通通,所以他在门市部摆开卖了。

渔民们看看干净的手真挺心动,便上去问道:“这肥皂多少钱?”

但更多的人肚子饥肠辘辘,他们关心吃饭问题:“王老师,我洗完了,去哪里能打饭?”

门口的漏勺冲他们招手:“要打饭的来我这里!来这里了,排好队,一人一碗米饭一碗鸡汤豆腐!”

鸡汤炖豆腐里有蔬菜,用的是小白菜。

鸡汤黄澄澄、豆腐白灿灿、小白菜绿油油,这道菜看起来就很漂亮。

大冷的天,热气蒸腾的浓烈,一层层的白气往上飘,带着鸡汤的香味四处飘,到门口的人一抽鼻子——

毫不夸张,当场流口水了。

漏勺接过饭盆给人打了半盆的米饭,又在上面盖上半盆的豆腐喝小白菜,更有鸡汤塞满了小盆。

渔汉拿走这小盆直接走到大灶南墙根蹲下,筷子挥舞便扒拉起来。

一个个人打了饭晒着太阳吃起来,‘好吃、真香’的声音很快便响了起来,他们扒拉着汤饭吃的是稀里呼噜。

一些汉子简直是往嘴里灌饭,只想吃完了再赶紧去打一份。

这饭太好吃、太香了!

大灶门口过来买东西的社员见此便宽慰道:“慢点吃慢点吃,你们这是猪八戒吃人参果,好东西都糟蹋了。”

“对呀,你们慢点吃,再说你们都有机动船,这家底比我们队里社员可好多了,怎么吃起饭来这个样子?跟逃荒来的一样。”

王忆调侃道:“婶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最早时候我请队里人吃炖鸡,你们吃的比这可要急多了。”

妇女听后笑了起来:“也对,过了几个月的好日子,现在忘记当初饿肚子的滋味了,那时候我们家里头吃的也够快。”

渔家人听到他们的笑谈后纷纷放慢了速度,有人抬起头说道:“大姐,我这一家子在海上飘四天了,这四天里真就是没吃上一顿热乎饭,更是好几个月没吃过鸡汤这样的好东西,你说我这会肚子都饿扁了,吃的能不快吗?”

“这鸡汤真好喝。”一个少年抬起头抹了把嘴,看到手上有饭粒又舔掉,之后低头继续猛扒拉米饭。

一顿饭吃的风卷残云。

还好漏勺知道漂泊海上的渔家汉子们的饭量,准备了两大锅的米饭,这样倒是让他们吃了个饱。

吃饱喝足整个人都有精力了,身上也热乎了,另一个避着风晒着太阳同样把身子给晒热了,所以这会他们纷纷拽开衣服美滋滋的享受起午饭后的温暖好时光。

漏勺上来给几个渔家汉子分烟,汉子们挺不好意思的:“你看这事闹的,吃你们的饭还得抽你们的烟。”

“同志,谢谢你了,我老烟枪抽不上烟卷,我自己卷一袋烟就行。”

“那我拿一支烟卷吧,嘿嘿,带过滤嘴的,除了过年走亲戚还没有抽过这样好烟。”

“饭后一支烟,快活似神仙!”

漏勺看着他们的样子问道:“你们都有机动船,按理说不是万元户也得是大户吧?反正不能跟我一样以前是漏斗户,你们得是冒尖户,这样的话你们咋看起来这么落魄?”

“太会过日子了。”钟佳笑道,“我叔家里日子就挺好,但他特别会过日子,所以过的苦哈哈的。”

渔家的汉子们急忙解释道:

“可不是我们想苦哈哈的过日子,是苦哈哈的日子逼着我们好好算计着过日子,你看我家养了一条机动船,可这船是爷爷,我们全家得好好伺候它,得用钱伺候它……”

“嗯,我家的船机那还是借钱买的,现在外面还有两千五百块的债务,这债务压在人心上真是跟一座山一样。”

“你们光看着我们养船结果就以为我们发大财?不是这么回事啊,同志们,完全不是这样,你们摇橹去撒网,一天没有收获大不了就是浪费了力气,我们的船出海一天没收获,这就是烧掉了一天的柴油!”

“一点没错,你们看见了我们这次捕捞到红虾,有时候连着两三天出海捕捞不到鱼,真是急的嘴上长燎泡!”

说起这事,渔民们有了共同话题顿时便围绕着这话题开始诉苦。

他们说这些话可不是想要藏富或者哭穷,而是日子确实还不容易,赚的是辛苦钱。

但王忆知道他们的好日子即将来临。

最早买上机动船的渔民多数赚到了第一桶金,等他们还上债务后日子便会好过起来。

机动船捕捞作业终究效率高。

这年头近海还有鱼虾,只要吃苦耐劳肯出海,那一年下来收获差不了。

就拿这次来卖虾的渔民来说,最好的一户人家一下子卖了四百多块,哪怕一个月只能赚出这样一笔钱,那也是四百块了,一年下来是五千块呢。

当然这事要看运气。

确实有时候碰不上渔汛,开船捕捞可能一整个月忙活下来算算账发现赚的钱也就够一个柴油钱。

万一碰上船机出问题?那可就要倒贴钱了。

美美的吃了一顿好饭,他们晒了会太阳准备离开。

有管账的妇女摸摸怀里的钱,咬咬牙去门市部找王忆买肥皂。

结果这一去门市部可就不只是买肥皂了——

这里好东西太多了!

有劳保手套、有围巾、有毛毯、有棉衣,更有各种各样的食物……

她们在门市部里看一看便看花了眼。

这门市部里商品比不上城里的供销社多,更别说跟百货大楼比,可是这里商品全是她们能用上的。

特别是劳保手套,她们一听不用票,怎么着也得下狠心买两副。

有会过日子的只买一副,只给家里爷们买一副,因为家里爷们在船上干的都是苦活累活,有一副手套不管是操作船机还是说撒网收网都能不那么受冻。

男人们听说门市部里好东西多便会跟进来看看,他们不给自己买东西,会给老婆孩子买个围巾。

这围巾摸上去真厚实,一看就暖和。

价格也不贵,百货大楼的围巾动辄就要五块八块的,这里的围巾便宜的两块,贵的才三块。

于是他们慷慨掏钱,好歹给家里人买一件能御寒的东西。

收拾好剩下的钱、带上刚买的商品,他们说说笑笑、欢天喜地的下山上码头去开船。

趁着午后天气暖和他们要回家了。

这次出来一趟赚了一笔好钱,他们可以歇息两天避避寒风再干。

午后的码头上渔船便忙碌起来。

随着发动机‘砰砰砰’的声音,船只在水上灵活穿梭,海风吹起的波纹被踏平,化作晶莹剔透的浪花甩向船头两侧。

机动船上的妇女孩子转身冲岛上挥手,‘谢谢同志、谢谢老乡’的声音不绝于耳。

渔船离去,海面上重新荡漾起波浪,但跟机船之前溅起怒浪相比,这时候仅剩的波纹有一种动态的平和。

金黄的阳光洒在海面上、照在浪花上,那些亮堂堂的反光像极了老百姓忙碌劳累之后所能享受的安宁与温馨,像极了老百姓对未来生活的向往,很美好。

‘铃铃铃’的声音响起,学生们准备上课了。

大喇叭里响起王向红的声音:

“那个各小组副组长们请注意、请注意,下午安排的工缓一缓,先到我家门口分红虾,嗯,要分一下红虾,各小组每家每户去点人,然后今天下午晒虾米!”

虾米是好东西,漏勺特意来找王忆问道:“校长,咱也晒点吧?你跟队长说一声,给学校分一批,晒出来以后咱不卖也不交公,留着给学生做个饭吃。”

王忆说道:“行,你去领吧,我给你写个条子,队长看了条子会给你分红虾的。”

漏勺说道:“先别分太多,晒虾米最好的还得是白虾,我听队长的意思是咱最近就要去防空岛那里捕捞白虾了。”

“白虾晒出来的虾米是咱们外岛海八珍之一,我给你留着,等你邮寄给你同学朋友的。”

王忆笑道:“好呀,你现在当了后勤主任,这个工作变得比以前上心了。”

漏勺跟着笑,嘿嘿的笑:“这不是跟着校长你进步了吗?对了校长,那个我们大灶上又招聘到了四个姑娘,你看?”

王忆问道:“人怎么样?”

漏勺冲他挤眉弄眼:“都是家世清白的好姑娘,家里头是好人,我打听了,她们孝敬老的、爱护小的,能吃苦耐劳,长了大柰大屁股,能干活也能生养。”

言下之意就是这是四个好媳妇。

王忆翻白眼说道:“你这介绍的什么事?行,你是后勤主任,你觉得行就留下她们吧,这样让木工队做点上下床,现在咱们队里住宿越来越紧张。”

他领着学生们上课,今天要学习新字,教完之后他让学生们写字,自己则去看晒虾米。

晒虾米这事简单,比晒鲞还要容易:

开家里锅灶煮熟小虾,晒几个好日头、吹几场干燥风,等到虾壳焦脆了即可摔制海米。

这种天然晾晒能把海虾的鲜味较好的保留下来,比人工烘干的虾米味道要好很多。

22年市场上虾米多数是烘干的,因为烘干速度快、产量高,而且这活是体力活,外岛的村庄只剩下些老人,他们顶多晒个十斤八斤给自家用,没有体力能多晒一些去销售。

王忆溜达着下山,王向红家门口真是热闹,妇女们排着队、挎着篮子来领虾。

漏勺也混迹其中,他领到的虾最多,正要带上大灶的员工们准备抬上山去。

看到王忆来了,漏勺高兴的说:“咱校长也是个劳动模范,他知道咱不好捣鼓这些虾,这是提前过来帮忙了。”

王忆听到这话愣了愣。

我不是来看热闹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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