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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兽无疆 第 13 章 第十三章：预感
2038年的9月28日，再过两天，布莱恩就满十岁了。
后天对整个海家族来说都是个极为重要的日子，除了是布莱恩的整十岁大生日之外，‘百花深处’还将举办一个小规模庆典，花匠园丁们甚至提前了三个季度就开始为此准备了。
庆典上，卢恩·米德加兹国王本人和大部分已转生的顶级冒险家都将会汇聚于此，除了为布莱恩庆生外，还将讨论些非常重要的待办事宜。
清晨，威勒刚刚洗完澡。他吹干了全身，头上的毛全部梳到了后面，抓了个不羁却又很干净的大背头，一如既往地利落。他全身上下一丝卜挂，胸腹部精瘦的肌肉分明，武道家的力量感一览无遗。
他今天没有出门的打算，便直接穿上了睡衣睡裤，挡内悬空，只感觉无拘无束，身心飞扬。
楼下客厅里，布莱恩斜着靠在沙发上看书，旁边放着一筐洗干净的葡萄。
威勒经过客厅扫了眼，那框葡萄一个都没有动。他太了解布莱恩了，他不愿意吃葡萄，并不是因为不喜欢吃，也不是因为懒，而是因为洗好的葡萄外面是湿的，他弄湿了手不方便翻书。
威勒也没事做，便坐到他身边，抬起他的腿放到自己腿上搁着，然后端来葡萄喂给他吃。
武道有技能需要运用魔力控制指尖的气流，威勒掌握得极为稳当。他指尖轻轻一压，那葡萄便从接着枝条的洞里冲破果皮，进入到布莱恩嘴里。
就在两个月前，威勒不负众望，成功通过了三转的试炼，成为了武术宗师。他对气流的控制出神入化，甚至能在弹出葡萄果肉的时候，将里头的籽留在果皮之中。布莱恩还开玩笑，说他这[弹指神功]是专门为了吃东西练的。
威勒扯了扯布莱恩的衣角，说道：“这样躺着看书对眼睛和腰椎不好，坐起来。”
布莱恩不高兴动，哼唧了两声翻了一页。他实在太舒服了，嘴角都在不自觉地上扬。
威勒看着小老虎可爱的脸，压根儿舍不得教训，只得另想法子。好在威勒聪明，他刻意把手抬地比较高，这样布莱恩够不到，只得撑起身吃一个，当然，对付布莱恩，这样的小聪明是远远不够的。
威勒又故意放慢速度，一次只喂一个，布莱恩撑起来吃一个，等半天等不到第二个只好又靠下去，结果刚靠下去，威勒又伸过来了下一个葡萄，这样往返几次，耐心再好都会烦了。
更何况布莱恩的耐心也不怎么好，他撑的手都酸了，抱怨道：“哥！你存心捉弄我！”
威勒一阵得意，说道：“那你坐起来呗。”
布莱恩实在没辙了，只好把腿从威勒身上拿下来，和他并排坐着，依偎在一起，毛皮贴着互相轻轻摩擦，倍感舒适。
威勒勾住布莱恩的肩/膀，手指不安分的摩/挲他的柔软毛绒的肩/头，另一手不停地喂他吃葡萄，瞟了眼书随口问道：“又在琢磨什么呢？这么厚的书...”
“《梦罗克灾难史》，看不太懂其实...”布莱恩嘴里塞着葡萄，一手翻过书皮合上，一根手指夹在里头当临时书签，给威勒看了下封面。他窝在威勒的胸膛上，脑袋不安分的蹭他弹力十足的胸肌，嘿嘿嘿笑得像个小痴汉。
“有关于梦罗克的事情，你可以问问你三姐，她虽然很讨厌沙漠，但她的确去的比较多。”威勒也是想不到什么宠布莱恩的法子了，无奈只好解开了颗扣子，露出更多美好的肉/体，朝着布莱恩侧过了点身，说：“或者问我也可以，我最近去的也不少。”
布莱恩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美景，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布莱恩总是很爱摸威勒的肌肉，虽然威勒嘴上偶尔会说“别这样”、“够了”之类的话，但却从来没有主动拒绝过布莱恩，偶尔还会有些欲拒还迎。
他知道威勒喜欢男生，可他现在在想什么呢？
为什么会让布莱恩这样触碰他的身体？
布莱恩也尝试过去触碰大哥查尔斯，但是那货非常怕痒，总是叫得超夸张，躲避的动作幅度也很大，明明是猛虎却总像只大猩猩一样上蹿下跳。
“哥，你为什么愿意让我这样摸啊？”布莱恩问出了心中长久的疑惑，想了想觉得这句话有些奇怪，又解释道：“不，我是说，我知道你喜欢男生，我见过你和阿瑞斯哥哥亲吻...我的意思是，你让爱人摸你很正常，但是我是你弟弟啊...这样不会有些奇怪吗？”
威勒笑了笑，揉了揉布莱恩的两瓣耳朵，说道：“我先问你吧，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摸我呢？”
布莱恩一愣，突然坐正身子，恍然大悟了什么一样瞪大眼睛。
“我一直想确认一件事，”威勒坏笑道，“你在学校里，有喜欢过哪个女生吗？”威勒又想到了什么滑稽的事情，补充道：“或者女老师也行......？”
布莱恩嘴里还塞着两三颗葡萄，甚至都忘了咀嚼，只觉得当头棒喝。
威勒又问：“那男生呢？”
布莱恩脑海中立刻闪过自己的同桌和涅宾·莫格朗的面孔，都是挺可爱的男孩子。
威勒戳了戳他的腮帮子，忍不住笑：“怎么了，吓着你了？”
“啊，我不会也喜欢男生吧......”布莱恩这才把葡萄咽了下去，喃喃自语。
时过两年，布莱恩长高了不少，可依旧是班级里偏矮的男生。那脸蛋却仿佛永远定格在了六岁时“虎崽子”的阶段，大大的眼睛和耳朵，小小的脸颊和吻部。他两瓣耳朵显得很大，竖着插在脑袋上，朝着四面八方转动，长得像个小怪猫似的，一点都没有老虎威猛的样子，任谁看了都忍不住想捏一把，那模样实在太萌了，不知虏获了多少人的心。
“你还有很多很多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好了，现在轮到我回答你了，”威勒笑吟吟地摸了摸布莱恩的头，“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除了喜欢你以外，只是单纯地觉得被你摸很舒服而已。”
“啊，对了，你等我一下，我先把礼物送你吧。”威勒突然起身，边说边往楼上走，“后天你一定会收到很多礼物，我不想我的礼物被淹没在里面。”
布莱恩点点头，乖乖坐着。
威勒前脚刚走，查尔斯后脚就从外头回来了，穿着一身帅气的休闲装，头上的虎毛全部竖着，和威勒形成鲜明的对比。他二话不说就拉起布莱恩往外走，兴奋地说道：“来来来，快来看看大哥和三姐给你准备的东西！”
“我在等威勒。”布莱恩挣扎了几下，发现自己的力量和查尔斯简直不是一个级别的，他就像只蚱蜢，仿佛一下就能被捏死。
“等他？在客厅里等他干什么？”查尔斯直接把布莱恩给公主抱了起来，阔步朝门外走去。
“诶！你怎么不讲道理啊！放我下来！”布莱恩哭笑不得地挣扎。
查尔斯：“你第一天认识我？”
布莱恩气得一个白眼险些翻不回来。
园丁们全体出动，忙里忙外地，一样样东西搬，略尔得为了这次庆典，甚至还请了活动策划。
饰品油画之类的小东西直接从家里搬出去，大的椅子则从花园外头搬进来，原本在家里的自然是动不得的。花园里的小溪边本身就有一张长桌和长亭，倒是省了他们再搬桌子了。
但因为是室外，如何保持这里温度正好，蚊虫不多，花香不刺鼻，也是一门大学问，不过这些难题，首席园丁和活动策划自有妙招。
“这样不好吧，不要影响他们了。”布莱恩道。
“没事，不影响。”查尔斯把布莱恩放了下来，把他安顿在座位上说：“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叫你三姐来。”
布莱恩气呼呼地说：“不一样是等人吗，干嘛不让我在客厅里等！”
查尔斯小跑着离开了，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笑而不语。
布莱恩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太了解查尔斯了，那个贱嗖嗖的笑，他一定在密谋什么坏事。
周围的人忙的焦头烂额，策划和两个助理一身的汗，嚷嚷着这盆花插的太丑，又嫌那根柱子上的油画整体色调不搭。
布莱恩出来的时候手机和书都没带，呆呆地在忙乱的人群中坐了五分钟。佣人们搬东西的时候尽量想办法让开他，也没人敢赶他走，他只感觉自己都快融入背景了。
“需要帮忙吗？”布莱恩跑到策划旁，软软地问。
“什么...”策划忙的不得开交，现在还得抽空管下小寿星，“是小少爷啊，您去玩儿吧，我们会处理好的。”
布莱恩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添乱了，说道：“我回去客厅，如果等下查尔斯来找我，你帮我告诉他一声吧，谢谢。”
因为是整十岁的大生日，略尔得花了大的心思。他先是直接帮布莱恩请了一周假，还告诉他说这几天放开心玩，哪怕回去考试他跌到年级最后一名都没关系。
请了假，第一件事就是带他去魔物区游山玩水了一圈。然后又让他自己挑礼物，想买什么随便拿，结果布莱恩自然是不出所料地买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书，把四年来自己列的清单全部买齐了。
好马要配好鞍，于是他又购置了一套新的超大型古木书架，略尔得亲自找朋友帮忙打造，自然是普隆德拉最好的木匠师傅之一。
布莱恩一个人回到了客厅里，靠在沙发上，拿着手机和涅宾聊微信。
涅宾：宝贝，我想你了，明天后天我来找你玩吧，顺便送你礼物。
看着那两个扎眼的字，布莱恩别扭地回道：再叫我宝贝就拉黑。
紧接着，涅宾发来了一段语音：“你猜猜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你绝对猜不到哇哈哈哈哈！”
布莱恩做了个滑稽的表情，分析道：我一个月前看到你上课在偷偷编手链了，你自己平时是不带这种东西的，除了我也没其他朋友，所以那条一定是送给我的。我两周前看道的时候你就已经做的差不多了，然而我到现在还没收到，所有十有**是生日礼物吧。
涅宾：………………
涅宾：哇你好过分啊，假装不知道一下都不行吗！
布莱恩笑地发抖，继而无情回道：怎样？咬我啊
这两人一起待久了，难免有些互相感染。布莱恩变得更加厚脸皮了，说话也带了点顽皮，涅宾则乖了不少，敛去了以往愚昧的纨绔气。
布莱恩看了看日期，发现后天是周一，略尔得虽然给布莱恩请了假，但涅宾是要上学的，于是他问：你后天不上课吗？
涅宾秒回：请假呗，不去了，上课哪有你重要。
布莱恩情不自禁笑了，心里觉得暖暖的，他当初果然没看错人，涅宾是个值得交往的好朋友。
不片刻，涅宾又道：我听说后天卢恩·米德加兹国王、以及很多转生的冒险家都要去你那儿呢。
布莱恩：嗯，我知道。
涅宾道：那么多严肃的大人，你到时候一定很无聊，我来陪你吧。
布莱恩不留情面地戳穿：得了吧，你就是想自己见见世面而已。
就在这时，威勒才慢慢下楼来，说道：“诶，你还在这儿啊，看来是我赢了。”
布莱恩脑子反应很快，一听这话，又想到方才查尔斯强行带自己出去的情形，立马猜到了一二。
“我们赌你会更愿意等谁，”威勒坐到布莱恩边上，往他身上一扑，笑道：“果然你还是比较爱你二哥！”
“我才没有在等你，只是他们外面太忙了，我在那儿碍事，就自己回来了。”布莱恩想了想又说，“不过查尔斯可能犯规了，他刚才是硬把我抱出去的。”
威勒笑着往前凑了凑，想亲亲自己可爱的弟弟，不料却被推开了，布莱恩嫌弃道：“你们俩合伙玩儿我，很过分！你走开，别挨着我。”
威勒闻言只好退开一点，刮了下布莱恩的鼻子，开玩笑道：“你就这么对你哥啊，没心没肺的，你别被涅宾那小子带坏了。”
布莱恩向他摊开一只手，傲娇地仰头道：“你不是说去给我拿礼物了吗，礼物呢？”
威勒早有准备，从口袋里拿出来一根耳钉，笑道：“二克拉的蓝钻，试试吧？”
布莱恩没见过二克拉的钻石，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抓那碎光，他接过耳钉，翻来翻去地看。
“是魔物身上掉的吗？好漂亮啊！我从来没听说过蓝色的钻石！”
“我最近不是常去梦罗克嘛，这就是金字塔的蛇女伊丝身上的宝物。我打了一百多颗，才出了这一颗蓝的，恰好还是二克拉的，”威勒说道，“想试试吗？我帮你打个耳洞吧。”
“嗯。”布莱恩点了点头。
“会有点疼。”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肯定疼不到哪儿去。”
“哦？为什么这么说？”
他们一起进了威勒卧室里头的卫生间，威勒拿酒精棉签给布莱恩的耳朵和银针消毒，布莱恩笑道：“如果真的很疼的话，你一定会骗我说不疼。”
威勒想了想，的确如此，不禁感慨布莱恩这孩子真的很有意思。
他温柔地摸了摸布莱恩的耳朵，问：“想打哪只？”
布莱恩不说话，右耳朵灵活地抖动了两下，威勒便会意。银针迅速扎穿了皮肉，一切发生的很快，不超过2秒。
“好了。”威勒道，不忘给他放了个[愈合]之术，帮助他把耳洞长的更好。
若不是威勒开口，布莱恩甚至都不知道已经结束了，冰凉的触感穿透肉/体，就像被叮了一口。
小老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本以为这钻石的光芒会盖过自己，可事实并非如此。二克拉的蓝钻与海家族淡蓝色的眼睛相得映彰，再适合不过了。
布莱恩高兴地转身，跳起来亲了一下威勒的脸颊。
“很好看啊，喜欢吗？”
“喜欢！超喜欢！”
‘百花深处’别墅后方有一口大钟，隐蔽在大树之下。
9月30日那天，钟于清晨八点，准时奏响，不多不少，正好敲了十下，代表着家里有人今日要过十岁的大生日。
布莱恩早早起了床，今天他就十岁了，难免有些兴奋。略尔得起的比他还早，遣人给布莱恩准备好了服装，还亲自操刀帮他化妆。这次的妆和以前都不同，和原来看起来并没有很大的改变，但是鲜艳了许多，下眼睑的淡粉色斑饰轻轻一抹，衬的他的蓝眼睛更加明亮。
十点多的时候，卢恩·米德加兹大驾光临，身后跟着十几个转身职业家，共同于花园中的长桌就坐。
首席园丁用特殊的毛绒藤蔓编制了帘幕，挂满了长亭周围一圈，形成了一个半封闭的空间，这样可以将蚊虫和过于浓郁的花香格挡在外，同时，里头的温度方便调节，也注重了美观。
“布莱恩呢？快让我见见小寿星。”卢恩国王道。
布莱恩正好也到了溪边长亭，听到了卢恩国王的呼唤，他赶紧撩开了帘幕。
与他幻想的国王截然相反，卢恩是只米色的绵羊，身形匀称偏壮，看起来和蔼可亲，脸蛋圆圆的有些憨厚，笑起来非常可爱有亲切感。
“卢恩国王好，我...”布莱恩一时间有些茫然，他扫视一眼，所有大人物都看着他，他全然不知所措，紧张到说不出话来。
最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冲上去给了卢恩国王一个拥抱。
卢恩也大感吃惊，他没想到这小孩居然选了一个这样的方式接近自己。
布莱恩软萌可爱自是讨人喜欢，卢恩也想抱他，但是出于礼貌不方便直接这么做，便抬眼和略尔得对视了一下。略尔得笑着朝他点了点头，他这才放下手，轻轻搭在布莱恩后背。
“国王身上...有奇怪的味道......”布莱恩小声道。
布莱恩脸埋在卢恩的衣服里，他没怎么听清，问道：“什么...？什么味道？我身上的？”
布莱恩睁开眼退开一步，只见卢恩身上迸放出亮堂的金光，布莱恩瞪大了眼睛，可还没来得及看清，那光却又不见了。他有些懵，揉了揉眼睛，再也看不到那光了。
“有点像米花糖，又像爆米花，那种甜甜的味道。”布莱恩说道，脑袋里却还在回忆方才的金光。
卢恩笑了，摸了摸布莱恩的脑袋，又问身边的转生冒险家们：“你们有闻道吗？”
众人纷纷摇头。
卢恩大笑：“看来，你们的鼻子还不及一位十岁的孩童啊！”
“布莱恩，”涅宾这会儿刚到，他兴奋地上前抱了下布莱恩，旋即便和卢恩国王打招呼：“卢恩·米德加兹国王好！”
生日聚会并没有怎么规划具体流程，一切节奏略尔得掌控，他说吃饭就吃饭，他说开会就得开会。
布莱恩的生日其实只是一个幌子，国王和转生者汇聚一堂并不是略尔得的主意，只是刚好国王把时间定在了这一天，因为只有这天所有转生者都有空，这日子可不好找，难度堪比中彩票。
他们中饭吃的很随便，十几个人，各聊各的，有说有笑。略尔得坐东道主的位置——长桌的尽头，布莱恩坐他左手边，卢恩坐右边。涅宾多搬来一个凳子，和布莱恩挤了挤，坐在了一起。
午饭完了便是会议，略尔得只想快点把这帮人都赶走，晚上再好好给布莱恩庆生。
“哎，找你们一次真是不容易啊，”卢恩开门见山道，“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知道你们忙，我比你们还忙！但是这件事关乎一个族群的存亡，非同小可，要不然你们以为我会愿意出这趟远门吗？”
“陛下是说米泽立提镇的......”
“是啊，看来你们都知道，”卢恩已经完全敛去了方才对待孩童的慈祥面目，严声斥责：“这样一件大事，明明都心知肚明！还非要我一个个请你们来！”
底下所有人皆不敢作声，唯独略尔得不同。
他双手十指交错，淡定说道：“我上个月去过那儿了，我认为没有赶尽杀绝的必要。”
这时，一名男性符文骑士漫不经心道：“想不到每年杀
布莱恩闻言冷静了不少，但还是有些生气，他回过头，瞪着那名隐士。
“哎哟，这小眼神可爱死了！”略尔得像个大孩子，少女心快要溢了出来，对着布莱恩一顿乱亲。
涅宾了解布莱恩的性格，他可不喜欢被当众这般对待。看到他被自己老爸这样当众处刑只觉得尴尬的不行，卢恩国王倒是开怀大笑。
可毕竟身子骨老了，笑着笑着卢恩便开始咳嗽。布莱恩不知道为何，感觉比谁都急，他赶紧挣脱略尔得，从兜里拿出包餐巾纸，递给了卢恩，帮他拍背。
“哎，就是——咳咳——被口水呛着了——咳——没事儿——”卢恩说道，咳了老半天总算是缓了过来，笑着打趣道：“我这把年纪，身体已经算很好了！”
布莱恩意识到了什么，但他不敢确定，于是问道：“您几岁了？”
“今年过完就160了。”
男性兽人类的平均寿命为132，女性人类为144。160这个数字着实是个奇迹，而这个奇迹还恰好发生在了国王身上，这绝对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
“海族长，让这么小的孩子参与这么严肃的话题真的好吗？”创造者帕尔修斯礼貌地说。
略尔得看了帕尔修斯一眼，笑而不语，接着面向布莱恩说：“布莱恩，现在有这样一个种族，他们的身体里流淌着恶魔的血液，随时有可能爆发。为了其他人的安全，你要不要杀光他们呢？”
布莱恩一旦开始思考便会平静下来，片刻点了点头：“嗯，那就杀了吧。”
略尔得环视一周，确认每个人都听到了，又说：“可是除了恶魔的血以外，他们和我们并无不同，甚至比我们都还要善良，淳朴，他们也在为这个社会做出贡献和努力。他们现在就是普通的兽人类，和我们没有任何区别。就这样杀了他们是很不人道的行为，对他们也不公平。”
“既然这样...那先不杀了吧......”布莱恩又道，这下显然犹豫了许多。
略尔得笑了，看向里克撒，说道：“看到了吗？这就是信息缺失造成的后果。当我只告诉了布莱恩坏处的时候，他便选择了杀。而当我告诉他全部的时候，他又改变了主意。”
见大家都沉默，略尔得继续说道：“知道了所有事情后的这个‘犹豫’，才是我们现在议论的事情。所以，你们那些没去接触过的人，全都没有资格妄下定论。因为你们只了解到坏的一面，这样断章取义，未免太主观了一点。”
这件事固然很重要，但回忆很快便结束了。结果只能点到为止，双方没办法达成完全一致。最后做决定的是卢恩国王，在他发话前，所有人的话都只能作为参考，不具备任何真实效应。
三点多的时候，所有转生者缕缕续续地准备离开了，到得四点便护着国王全部走了，花园顿时又清净下来。
“布莱恩，打耳钉疼吗？”
涅宾和布莱恩躺在卧室床/上，一个看书一个玩儿手机，都在等着吃晚饭，惬意无比。
“没什么感觉。”
“手链喜欢吗？”涅宾抓起布莱恩的手腕，不住地左看右看，“我一共做了九根呢，最后挑出来这一根最好看！”
“嗯，挺喜欢的。”
威勒为他杀怪，打了一百多颗钻石才找到颗蓝色的送给他；涅宾为他做手链，做了九根才挑出一根自认为做的最好的。
你们为什么都对我这么好？布莱恩心想。
“你好冷淡啊，你肯定不喜欢！”涅宾没得到想要的回复，立刻失望地吵吵，“我就知道你不会喜欢，我自己做完都觉得好丑！你果然不喜欢！”
布莱恩少见地没有嫌他吵，而是合上书，翻了个身，侧躺着看涅宾，眼神难得的温柔。
“我说喜欢就是喜欢，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布莱恩伸手，轻轻捏了捏涅宾的脸，“我答应你，我会一直戴着的，直到它坏掉。”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叩响，布莱恩从床/上坐了起来，说道：“请进。”
门被温柔推开，进来的竟然是卢恩国王。
“卢恩国王？您不是已经回去了吗？”布莱恩又惊又喜。
“我不回去了，就在这儿陪你过生日吧。”国王笑道。
今天是他和布莱恩第一次见面，但是却感觉一见如故，两人都是如此。
“布莱恩，你很像我小时候。安静，优雅，又喜爱孤僻。”卢恩坐到了床边，摸了摸布莱恩的头，“但是你比我幸运的多，你有个强大的父亲在背后撑腰，而我小时候，可没这么好的运气呀——”
“谁说我喜欢孤僻，我才不喜欢，”布莱恩说道，“我只是觉得，一个人——”
他话未说完，卢恩国王便毫无缝隙地接上了：“——只是觉得一个人的时间和空间，质量更加高，也更加珍贵。是这样吧？”
卢恩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即便满是皱纹却也神采奕奕，丝毫不显老态。
很少有人能这样准确无误的接上自己想说的话，甚至概括的比自己还要完整。那一刻，布莱恩顿时感觉被击中了灵魂的深处，那是种远超过语言和文字能表述的情感，仿佛他读了那么多书，学了那么多知识，全部都是为了这一刻遇见这位和自己心有灵犀的人。
一汪清泉于胸口涌现而出，布莱恩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卢恩国王。
“我从略尔得那里听闻了你的故事，布莱恩。”卢恩国王道，“这件事情，你有没有深入想过？”
布莱恩瞬间明白了卢恩在说什么，他一下变得很慌张，不安地回过头看了眼涅宾。
卢恩会意，对涅宾说道：“孩子，我有些话想与布莱恩交谈，能否请你回避一下呢？”
涅宾显然有些不开心，嘟囔着嘴从床/上爬起来。布莱恩抓住他的手说：“别不开心了，手链我真的很喜欢，去楼下等我吧。”
“我不信，你明显在哄我。”
“我是真的很喜欢，我向你保证过了，我会一直戴着的。”
“那你亲我一下！”
布莱恩闻言整个人立刻定住。
他僵硬地回过头，看了眼卢恩。卢恩却和往常没什么区别，依旧带着慈祥的微笑，甚至还朝布莱恩点了点头。
布莱恩只好硬着头皮，凑上前用嘴唇轻轻点了一下涅宾的脸庞。涅宾顿时笑的灿烂无比，小跑着出去了，轻轻带上了门。
“看来他真的很喜欢你。”卢恩眼里满是艳羡，“少年之间的爱慕之情，真是美好啊。”
布莱恩脸颊红红的，不知道如何接话。
卢恩太懂他了，说道：“我小的时候啊，也喜欢过同班的一名男生，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这可是世界上最圣洁的爱情，宜应称颂啊！”
“！”
布莱恩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我和他一直是同班，直到从普冒毕业都是。我追随了他很久，只可惜，他很早就结婚了。”
卢恩看向窗外，视线无限拉长，穿越云层，射向一望无际的银河星瀚，仿佛要在那片一望无尽的黑暗之中找到故人化作的那颗独一无二的星辰。
“他啊，就是你的曾爷爷，也就是你爷爷的父亲。”
“！！！！！”
布莱恩下巴都快掉了，眼睛巴不得瞪出眼眶。
卢恩大笑，拉着布莱恩的手坐好，开始给他讲故事。
“我了解略尔得，我是看着他长大的，这孩子虽然极力效仿自己的父辈们，但骨子里还是长了颗渴望自由的心。所以当年普冒缺人的时候，我想方设法不让你爸进去，极尽全力地保住了他这辈子的自由，不惜一切代价，甚至得罪了不少人。所以你看，刚才开会的时候，一个个的都板着脸，对我不太友好，哎，不过我也无所谓了，一群岁数都没过半的小屁孩而已，我才懒得和他们计较！本来呐，你爷爷现在才应该是海家族的当家，无奈他走的太早，走的时候又只有略尔得这一个子嗣。他走了以后，这所有的重担，还是全部压到了你父亲的肩上，他那时候才三十多岁，海夫人也刚刚离世，这一切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双重的致命打击。”
卢恩最后只能长叹一声，继续说道：“不过他还是扛过来了啊，也是一个命苦的孩子。你爷爷也是个很强大的人，而他是被意外带走的。”
卢恩稍作停顿，目光低垂，略带惋惜和感伤。
从来没人和布莱恩说过这些事情，他静静听着，试图认真记住每一个字。
“我与人斗、与国斗、与地方斗、与权力斗，为了略尔得我拼尽全力，我全都赢了！可是啊可是——不管我再怎么努力保护你的父亲，最终，还是没能斗过天灾啊——”
“略尔得实在太像他了，所以我忍不住，我想...我忍不住想要帮助他...”
卢恩长吁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布莱恩。
他老了，眼眶也松了，里头的泪水无法控制地滴落下来。
布莱恩没有为国王擦眼泪，他明白国王的感受，那是一种苍白到死的无力感，哭出来远比坚强地忍耐要有效果。
他抱紧国王，轻轻拍着国王的背，直到他的情绪平静下来。
卢恩自己抹去了眼泪，笑着拍了拍布莱恩的头，一扫先前阴霾，转换了话题。
他问：“布莱恩，他们为什么要杀你，你想过这个问题吗？”
“我......我不知道...”布莱恩摇头。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卢恩笑了，“我征求过你父亲的意见了，他认为不该一直瞒着你，你现在可以和我讨论这件事。”
“到底是什么事？”
布莱恩忽然回想起在尔迈斯瀑雷泽的那天，略尔得在他耳边低喃的话：可他们为什么要杀你呢...你明明只是个普通人...况且你还这么小......
他有种极度不好的预感，卢恩国王要告诉他的这件事，可能会掀翻他的整个人生。
“略尔得待你如何，你最清楚不过了，他绝对不会把重要的事瞒着你，”卢恩说，“所以这件事，他不是不告诉你，而是没办法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