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敬往事一杯酒 第191章 车祸

    放下手机，我觉得刚才那个电话通知很嘲讽，明明那日面试官对我的印象一点都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厌恶和嫌弃的，我怎么可能通过了他们严格的面试，这一切估计是冷孜彦的帮忙。

电话那端的人在电话里报出了薪酬，五位数的薪资，跟我在风华打拼了几年才触摸到的数字一样，不得不说这真的是一个很诱人的机会。

我在痛苦地纠结着，我不知道应该是在d城从几千的底薪重新打拼，累得死去活来，还是接受冷孜彦的施舍在c城活得恣意潇洒，也活得身不由己。

我没有马上回答电话里的人，她说我可以考虑一下，不贵他们公司是很希望我能过去工作的。

第二天当我找好了房子搬了进去，然后兴致勃勃地等待着在新的城市新的公司开始我新的工作的时候，意外来得猝不及防。

我接到爸爸的电话，他说我妈出车祸了，现在正在医院里抢救。

我顿时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赶到医院的时候，父亲正坐在走廊的长凳上，双手捂着脸，老泪纵横。

我走过去急切地问道：“爸，我妈怎么样了？”

父亲用粗糙黝黑的手背抹着脸上的泪水，“你妈正在抢救中……都怪我，要不是为了推开我，你妈也不会被车撞，原本应该被撞的那个人是我，是我啊……”

父亲哽咽着，用手拼命地捶着自己的腿，“这辈子我欠你妈太多了，我……这辈子都还不清！”

闻着医院里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看着手术室亮着的灯光，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害怕。

我害怕她就这样对我不管不顾，无情地离开了我和父亲。

“爸，你别担心，妈妈人那么好，她一定会平安无事的。”虽然嘴上是这么安慰着父亲，其实我的心里比他更难过。妈妈的身体本来就娇弱，听父亲说她伤的很重，我只能祈祷上天可以保佑她。

在经历了漫长的茫然和无助之后，那扇禁闭着的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打开，我看到了带着口罩穿着白色大褂的几个医生，他们额头上都是细细密密的汗珠。

我发了疯似的扑上去，抓着走在最前面那个医生的衣袖，急切地问道：“医生，你快告诉我，我妈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轻轻地摇了摇头，很严峻地对我说：“情况不太乐观，病人脑袋损伤很严重，内脏也收到严重损伤，现在情况很积极，家属务必要尽快准备好医疗费，我们好给她做进一步的手术。否则的话，”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了我一眼之后才继续往下说，“否则病人的性命很难保住。”

听完医生的话，我只觉得整个人的意识都被抽离了一般，我最亲爱的妈妈，她怎么可以有事呢？

父亲瘦骨嶙峋的手紧紧地捏着那张长凳的扶手，骨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显得极尽苍白，我知道他跟我一样绝望。

可是我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啊，我必须坚强和勇敢，去保护我年迈的父亲和母亲。

“好的，我知道了，”我轻轻地对医生说，“我们现在可以进去看我的妈妈了吗？”

医生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可以，但是注意一定不要大声喧哗，病人现在很虚弱，还在昏迷之中，手术费的事情你们一定要抓紧了，病人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我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医生用怜悯的眼神看了我几眼，轻轻地叹了口气，和其他几个医生离开了手术室。

我跟父亲轻轻地走进了病房，母亲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我几乎是一点儿都认不出她来，她的脸上包裹着厚厚的纱布，手臂上是大大小小的蛆虫似的伤痕，丑陋的输液管连在她的手背上。

我的泪腺一下子崩溃，泪水不断地涌出来。可是在安静的病房里，我终究是不敢嚎啕大哭。父亲也红肿着双眼，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父亲流泪。

可是母亲她没有睁开眼睛看我们，她还在昏迷中，在痛苦中挣扎。

我轻轻地拉起母亲的手放在唇边亲吻，她的手背是有些粗糙的，这一双手长着厚厚的茧，这一双手为我撑起了一片天。

我想起前一天晚上我打电话回家她絮絮叨叨地跟我讲一大堆，比如按时吃饭不要熬夜，不要出去逛酒吧之类的，我不耐烦地应着，因为这些话每次我打电话回去她都会跟我说。

我曾经总以为母亲胆小懦弱，逆来顺受，我也曾厌烦她的唠叨，鄙视她的唯唯诺诺，可是等到失去的那一天，我悔不当初。

母亲并不是懦弱，她只是为了给我一个完整的家，她是真的爱我和父亲，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勇敢的人。

“妈妈……”我把母亲冰冷的手贴在我温热的脸上，泣不成声。

“妮子……”父亲哽咽着对我说，“出去吧，让你妈休息一会儿，我们得赶紧去筹医药费，你妈的手术不能拖。”

我强忍住泪水，对父亲说：“爸你不用担心，医药费的事情我来想办法，你只需要照顾好我妈就可以了。”

父亲顶着一张苍白又苍老的脸，喃喃的说：“妮子，是爸爸不好，苦了你了……”

“爸，我没事，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我不觉得苦。”我抬起头，看到父亲的头发上有白色的尘屑，我抬起手轻轻地替他拂去，却是怎么也弄不下来。

最后我才发现，那并不是什么尘屑，那是父亲的发丝染上了一层霜。

父亲竟然已经这么老了！我顿在那里，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我把自己所有的积蓄都拿了出来，最后还变卖了那辆车，这样也只筹了二十多万。

主治医生对我摇头：“这点钱，三分之一都不够。”

我流着泪恳求医生先给我妈做着手术，剩下的钱我会尽快交上。

好在那个医生还算有点怜悯之心的，他思索了良久，许是见我一个女孩子着实不容易，松了口说：“好吧，我给你三天期限，三天之后一定要把剩下的钱给交上，不然我真的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