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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雀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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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芯儿无比沉重地结束了和皇上的私密对话,终于可以卸下了身上那套价值连城的朝拜所用的华服,生怕引来太子的人的注意,好躲过太子。

“我为何要这般怕他?那天他对我求婚的话只是虚幻的诺言,我就算违背了也应该有一丝的负罪感才对,他从一开始就只是为了要达到和我成婚,借着我的肚子诞下继承了云锦皇室血统的孩子。这个孩子将可以唤醒断生山下的神灵,可以利用他们的法力统治整个失落在人间的神界。”

当他第一次私自跟她提出这个要求时,她还怀疑过他,他是如何得知她的皇室血脉?在此之前除了云锦宫中的主持天相祭祀的大巫女外,没人知晓这个机密。“实话和你交代了吧。我知道你的秘密纯属是因为大巫女的女儿。按理来说皇宫的巫女一并不可以生孩子,但大巫女她是在没进宫成为巫女前生下了她。她的女儿不是像你一样是正统的皇室宗亲,但她身上具备了有她爹,也就是云锦皇室远亲的血统。但云锦皇室规矩向来是生过孩子的女人,即使拥有再高的道行,她也不能担任巫女。她本来是不丛得知关于你的身世,她连有你这个人都不知道。直到大巫女得知我和她女儿是在东宫时相识相知的,那时我才十二,她十岁,我母后被父皇打入冷宫,所以宫里的太监都整天变相地殴打我,或许是父皇默许他们这么做的,宫里并没有人帮我。只有她,为了我暴露了她的法术把那几个太监打得屁滚尿流,不然以她十岁的身子打不过他们。从那以后,心里对她的情愫日益滋长,我才知道她帮我是因为她对我是同病相怜,还把她有云锦皇室血统的秘密告诉了我,我才知道她叫铃儿,她母亲一直以她到各个后宫打杂的侍女为由隐瞒着她的身份。我后来把对铃儿的感情倾吐给巫女,她喜出望外,巴不得马上择良辰吉日把铃儿直接嫁给我这个金龟婿。可遗憾的是铃儿对我并没有男女之爱,我只好作罢。

“铃儿一心想要当巫女,野心甚至超过了她的母亲,所以她恪守不能和男人成亲生子的巫女原则。她在一天黄昏时分兴奋不已地跑来找我,说她见到了云锦国皇帝的私生侄女,她利用这个机会和我约定,只要我和你生下的孩子交给她,她便会与我白头偕老。只因为你是皇帝弟弟的私生女。”她永远也忘不掉太子陈述完这个故事后脸上在抗拒无法和心仪女子结亲的命运时,无助地挣扎的表情。“你放心,我得到了孩子,就为你父亲报仇,铲除皇帝,以我一个堂堂太子的能力是不容置疑的,尽管帝国依然还全权在那个老头子的手上。”芯儿冷笑,即使他嘴上决不开口承认,她也感受得到太子对她极度的憎恶和的摒弃之情。“只要孩子到了我们手上,我和铃儿将会竭尽全力补偿你,并回报你的恩德。”

“公主殿下?您别再走神了,我们已经躲过太子的眼皮底下了,快到您的寝宫了。”芯儿这才从牵扯她的太子的回忆中恍过神来。皇上赐给她的贴身丫鬟阿玫是个带着机警而又有水灵气质的小女孩,虽然芯儿能看出来她有时候沉不住气,容易克制不住嘴巴,但总归还是个忠实可靠的丫环。阿玫将芯儿繁重的宫廷女服一层一层地解开,替她换上轻便的沐浴裙袍时,她眼睛瞥向窗外,只见一只眼睛闪金光的灵鸟把嘴里衔着的纸条丢在门前,便不见了踪影。阿玫好奇地前去捡来纸条,递给芯儿,“殿下,这应该是太子递来的书信,因为这鸟奴婢之前好像在太子的东宫里见过。是一种珍异的品种,只有太子才有权占有它。”芯儿展开信,果真是太子的笔迹。“阿芯,我早已知道你今晚不肯见我,你必然有难言之隐,我就不予追究。所以才写了此书,希望你到了那去不要忘记自己的信念。你明天就要离开翠雀,父皇必定会为你送行。我本希望你是我的太子妃,我到父皇那去要了你三次,可父皇为了让我死心,将你送往云锦国。我如今也没办法娶你。你要是对我有情,就给我个暗示,我会为你誓死追随。按我说的做。在亥时时分,我会把刚才给你送信的那只雄斑鸠的配偶飞来,它脖子上会拴着一小瓶□□,你若是愿意跟我,就喂它喝下那服毒,待那只鸟死后,我这边的这只雄鸟会感应得到,这种鸟只要它的配偶一死,它立马能感应得到,无论隔多远,它都会为它的配偶殉情。只要我一看到这鸟殉情,我就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如果你不愿跟我,这鸟会自己飞回来。”芯儿读罢,却是别有一番滋味涌上心头。太子这信上对她的相偎相依的誓言已经是第二次重复了,她按理来说是当成口蜜腹剑一般的话,他的目的就是要她将来腹中的孩子,为了他的旧情人铃儿。而她心里早就除了那个被她在天牢里搭救下的那个似曾相识的男子以外,她这辈子早已斩断了对其他男人的残念。既然他们俩都已心有所属,可为何他却连在她面前还要虚情假意?演戏也用不着如此投入吧?真不愧是当局者迷啊。

“看来到了最后还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不要沉浸在太子的花言巧语了!他兴许只是把我看成那个铃儿了,才会兴致大发给我说出那些誓言…"总之不要把他的话过于当回事,学会厌恶他,以后就自然不会在与她的孩子骨肉分离时受太深的伤。无情无义才是在实行她复仇大计时最为坚不可摧的铠甲。“阿玫,拜托你一个相当紧迫的事,你必须按我的来做,不然出了事你可担当不起。”她稍稍地平稳了些自己紊乱的心绪,就耐住性子都信上的指示复述给了阿玫。阿玫听完会意,正准备去把门前的灯熄了,芯儿拽住她,表情十分决绝:“我改变主意了。你只管把药给那只鸟服下,就当做我和太子这十几年的情谊一了百了了。”阿玫被她脸上那坚定地有些可怖的神态吓得不轻,“这么好的契机,错过了您可是要悔上一辈子的呀,我可不干这种棒打鸳鸯的事。奴婢是在为您的幸福着想!皇上他们从来不会考虑您的感受,连他那么宠的太子殿下的恳求给回绝了,可之前太子不管在宫外曾经沾染多少妖冶女子,甚至还有咱们京城城西的那个子西都怀了龙胎,皇上都百般纵容。可太子即使知道子西怀孕,也始终矢口不认她当他的正妃,现在想来可不就是为了公主您吗!您可千万要做出无愧于自己良心的决定啊!”“我现在做的决定恰恰是我会无愧太子的选择。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你从来不知我比你更绝望,因为我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自从我在天牢里救了一个名唤启的男子开始,我心中的那种似乎与他失散多年,可又恍若隔世般地在苍天安排的特定的空间下无形中重合在一起,我竟然感受地异常真切,不可思议地撼动了我原本赖以生存的信念,特别是当启再次消失在我身边的那刻起,我已下定了决心,为了踏上寻找他的这条路,就算赌上一辈子流血算计来的一切,我也乐此不疲。

“太子提醒过我,切勿忘却自己到云锦国的初衷,是在给我一个是否心甘情愿地跟他,试图把我从启那赢过来,可惜他太低估我。我今天已经和父皇表明对太子并无二心,也借此让太子对此灰心。若我真答应他,依他的性子必然会为我做出更过激的事情来,这对他来说并不容易,朝中阻止他的因素太多太杂,这才逼使父皇对待处理我的态度上一改过去娇纵太子的作风,异样地强硬。我不期望太子为了我放弃这么多在登基之路上可磨炼他在征服皇权方面的天分。

话已至此,你只需老老实实地听命,不得有半点懈怠。我去睡下了,时刻放着夜巡宫内的禁军,以免走漏风声。”阿玫伺侯她宽衣后,默默挑灭了宫内的灯,便蹑手蹑脚地将自己的身子蜷缩在宫门阴暗的一隅,直到亥时时分,那只灵鸟终于在她的视线中扑闪着纯金翅膀徐徐迎来,她递出自己的胳膊,让那鸟落稳在肩头上,利索地从它脖子上取下那味毒,细细掂量了下,便从腰间抽出一把刻有“冶”字的削铁如泥的短剑,用它割破自己臂腕,咬牙取了些血当墨涂在那冶字上,她的眼睛警惕地扫向正夜巡经过宫门东侧的一队禁卫军,随即把剑写有血字的那面高高举起,朝向东南方,然后再一次把目光瞄向那队人,其中的两个却深不知鬼不觉地隐没了踪影,她方才嗖的一下收回剑,泪却簌簌打湿了衣襟,“如今的我,只怕比我服侍的那个主子还傻吧。”她沉闷地低哼道,一面用手忍痛去按压手腕上的血口,两手颤颤地打开那服药,毅然决然地一口吞服了下去,并把空瓶重新拴在灵鸟的脖子上,放飞回茫茫夜空中,她顿时感到自己的元神正被渐渐地从她身体抽离,她眼前一黑,唯独八年前冶将军那绵柔似潺潺幽泉的眸子眼波流转,当目光锁在她身上时的笑意。直到一个事实在她进了他的府后,才听到他的义子启在练剑时与她寒暄的当口透露的。当时启正忘我地挥剑时,她轻声唤道:“公子,将军特地从御膳房里捎来了些你最好食的缎柔糕,不妨歇下补补身子再…”启正沉浸在刚辛苦练就的几样招式,没闲工夫来搭理她,可他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站在艳阳下守候他的阿玫,他的脸僵住,出神地连剑法都乱了阵脚,剑不长眼般地在她脖颈上划了一道,他吓得即刻停住,否则以他持剑的力道早就断了停喉咙。“阿琦!都是我该死,差点要了你的命啊。”他又再次瞪住她,眼里充满了突兀的失望。“对不住,把你认作了我的一位旧相识。”他帮她包扎了伤口,搀她在后院阴凉处坐下。“你,很像我爹的原配。”她伤感之余心有不甘地问:“我跟她到底有何相似之处?”他干脆利落地答道:“你的眼睛虽然平常并无出奇之处,但在阳光照映下那眸子会显现出和琦夫人相吻合的深紫色。我爹既然选你进来,肯定是因为这个原故。他以后估计会很器重你,不会仅仅把你当成一个伺侯他衣食起居的丫环。即使将军再也不会迎娶任何人做妻室。”他看她面露凄凉的神情,也读懂了她的所思所想,不由得对她一阵心酸。“全怪我不好,过去的事就休要再提起了。来,我给你把伤口缝上,免得被爹爹发觉。”他把针线偷偷拿来,细心地将针眼穿线,她刺痛地轻呼,他把她的手搭在他肩,“你若疼就拽紧我,就算把皮撕下一层,只要别吭声。”她照他所说的做,死死地抓住他,直到他穿好她脖子上仍血流不止的疤,这时府里另一个将军的侍女见阿玫半晌没个人影,便到启习武的后院吆喝:“阿玫!将军正唤你呢,你倒躲这来享清闲了……”她看到右侧的树荫下,梨花飘零,启心里喊不好,任何人都不能发现玫脖子上的疤,于是急中生智,在那女仆目光定格在他们两人身上时,只见启坐她对面,他的唇紧密地贴附在她的颈子上,她发髻散乱,衣物随他在她身上肆意游走,如蝉蜕轻盈地滑落在花瓣铺砌的地上。启斜眼瞄向她,那丫鬟被他眼中的戾气吓得转身逃之夭夭。他放开了她,抹去残留在嘴里的刚才吸的她的血。阿玫煞红着脸慌乱地捡地上衣物,“谢,谢谢你。”启听那女仆跑远,舒了口气,“不必了,我也只怕会又吃我爹一顿好打。他若是看到你受伤,一定会心疼不已。谁叫你走运生了那样一副好皮囊呢。”“你为什么直接唤夫人的大名?难道她是你的…?”启捏住她的下巴,“好奇心会害死人的哦。过去的事,我现在即便跟你解释,恐怕也解释不清了。”

自那日起,阿玫一直有意避开启,然而当他经历了种种风波后失去下落时,她却如失心疯一般地四处打听有关他的音讯,直到她找的心灰意冷,浑浑噩噩地沦落到今天被他人差遣到这番地步。而这些都是后话。阿玫的躯体愈发冰冷,不断失去意识的她用掌心摩挲脖子上陈旧的疤,恨恨地发誓:下辈子绝不做另一个女人的傀儡,相反她会让全天下被启所倾心的女人都成为她的傀儡,在她的光环下而活!

在玫服下灵鸟带来的毒的同一时刻,云锦国,启一头冷汗地从萦绕着不祥氛围的梦中惊醒,他一回想到梦中的幻像,就急火攻心,跑到他对面大巫女所卧的厢房,铆足了劲猛烈地敲门,“道长,您一定要帮帮我!我梦见芯儿她,她…”门被法力自动推开,更了一件道袍的巫女格外镇静地迎他进来,脸上却写满了并不比他少的忧愁。她和启席地而坐,巫女斟了杯末雀花的茶汤,双手呈递给一脸不解的启。“道长,现在我哪还有什么心思与你品茗论道啊?芯儿现在只要再多沉睡一个小时,她就没命了!您快出出主意啊!"

大巫女饮了几口茶,从容而又带着几分冷酷到不近人情的声音回答他:“我已经猜出你刚才做的那个不详的梦是关于什么。不过我丑话在前,我这一次,不能帮你。你既然知道芯儿现在还在翠雀国,你现在在云锦国。你现在好不容易隐匿在此处,你若是在我的协助下为另一头的芯儿施法救她,那么你被我藏在这里的秘密很快就会被暴露,若是翠雀国的人发现,到时候我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保不了你。为了不泄露你的行踪,你我现在能帮她的最合适的法子就是什么都不能帮。”“难道我就要眼睁睁看着她再一次死去吗?真的就别无他法了吗?”

巫女的表情依然恬静,“办法倒不是没有,只不过我要是说了出来,你恐怕死活都不肯答应。”玄感应到了什么,脸上的肌肉如被惊雷触到了一般,“只要能救她,什么法子我都会采纳,只求道长快说!”“芯儿明天按翠雀国的规矩,会把她以公主身份送到云锦国来,这是毋庸置疑的,可你为何从来没有替芯儿想过,为什么云锦国的皇上不找一个正当理由将芯儿送来?通常芯儿这等身份,本来是要与云锦国皇上联姻交好,可这次却没有将她嫁到云锦,你可知晓背后的隐情?我能预测到一定是翠雀国朝中有人故意捣鬼,偏偏不让芯儿以联姻的名义直接嫁来,而用了一个十分牵强的理由。那个人十有**是专门针对芯儿,不让她嫁人。那个人想独占她一个人,所以他无法忍受她会嫁给云锦的人,哪怕是皇帝。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帮那个人让芯儿从云锦国重新又回到他的身边。”

“时间紧迫,我们现在必须把我们会想办法帮那个想要芯儿的男人找出来,并与他协商关于我们会在云锦这一边帮他把芯儿重又送回翠雀国。可惜的是我们现在还不清楚这个男人到底是谁。我现在即使用法术去搜寻也太过缓慢了,也没法去营救另一头的她。不过我刚才用法术衡量了一下芯儿的命数,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用她自己的力量来与欲夺走她性命的神秘妖法抗衡成功。你无需担心,只是去安心睡下即可,明天我还要继续上一次传授与你的巫术,结合你这些年来所学的内功,一定会如你所愿。”大巫女浅紫色的面纱下蒙住的一双阅人无数的眼睛细细打量脸上印堂发黑的玄,眼神中充斥着猜忌和令她感到无法忽视的警惕。她注视着他的眼神逐渐变深,一种惶恐掠过她的心头,“这小子现在已经中毒太深,真的不能相信他了,看来他现在的神智已经完全被那个人所控制了…好强大的法力,居然在我的法力范围下也胆敢对玄下手,看来贫道是不得不帮他恢复神智了,至于之后他与阿芯这孩子两人最后到底能不能走到一起的命运,还是要看他自己了。你一定要争气啊。玄。”巫女嘴角荡漾出一丝和煦的笑,“快睡去吧,有我在,你就当刚才就只是一场噩梦,芯儿明天就会平平安安地抵达云锦。”玄磕头连连答谢巫女救芯儿之恩,正当他转身离去,“玄,你有没有想过阿玫?她刚才有没有出现在你的梦里?”

玄迟疑地伫立在原地,这个名字令他分外怀念他以前在将军府的时光,那时候凡是他懒得练武遭爹爹棍棒教子时,阿玫总是守候在他身边,每一次都满怀幸福地,等着他来她那里静静地疗伤。阿玫总带他溜出府外,领略京城令人眼花缭乱的繁华景象。奢靡之风遍布整座灯火通明的京城夜市,已经渗入京城上下不同身份、来自不同国度,到京城讨生活的商人或寻常人们的血液深处。在阿玫带他游玩京城夜景,穿过熙熙攘攘的大街小巷,他却能站在阿玫的视角,感念京城百姓在安居乐业的背后,被越来越严苟的朝廷剥削地无路可走的辛酸。这个翠雀国,自从与云锦的那一场恶战后,国库大大亏空,被太多的兵马与粮草耗得惨不忍睹。

曾经当他还在将军府里,他还满怀壮志,要继承干爹的统帅位子,为国驰战沙场的夙愿如今已伴着翠雀国繁荣的背后的衰落化为泡影。他在替他爹爹掌管将军职务之前,早已借干爹看透了翠雀朝政日渐**,他一度以为自己原来的梦想的雏形被现实碾碎后,活在这个世上只是没日没夜地与京城中那些朝廷命官的公子一样纵情声色,蹉跎生命。那时侯起他就碰上了太子,因为太子末榕也是流连京城,比其他公子哥儿最擅长沉湎温柔乡之事。于是他在阿玫的掩护下,时常背着严厉的将军,与太子在京城逍遥。可不管太子怎么诱使他一起去寻花问柳,他始终不为所动,坚决不学太子处处留情。末榕对玄的洁身自好感到愈发好奇,他一直想寻个机会试探他所谓的道德底线。要不是那一次他的计划失败,他们俩的命运都不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日,玄又受太子邀约到京城内的月榭堂赏玩今年各国向翠雀进贡的新奇玩意儿,有几乎绝迹的上古时代的字画古玩,还有只有玄这种等级的公子哥才敢斗胆品尝的奇异珍馐。月榭堂的堂主一见两位贵人一同前来,感到惊诧,因为月榭堂虽说是全京城各派文人雅士云集并钻研翠雀国事,对翠雀国作为各国之霸主地位的未来走向争论不休,可太子与玄都明白月榭堂不完全是清雅之所,因为像他们这样身份的人,只要在月榭堂这种白白赡养文人骚客之地就必须破费砸银子金锭,提供最上等的珍馐与茶,墨宝等给那些不同等级的书生,才能进入月榭堂。玄很爱来此地,因为他觉得这些酸溜溜的文人大多数只知道在月榭堂享受富人馈赠的锦衣玉食,在讨论国家大事时那副正人君子之态,却忽略了他们也是同京城那些赠予他们礼物的富家子弟一样,在白白耗费国家的库存财产,却讨论的是翠雀为何官僚变得如何**。玄认为这地方委实有趣,所以这就是他最感兴趣的地方。

“是太子爷来了啊!老夫真的是好久不见您了!”月榭堂堂主满脸堆笑地迎上来,启白了他一眼:“以后切忌再直呼末榕公子的真实身份,不然的话小心你的…”太子伸手提示他住口,接着接过堂主的话茬:“苏堂主,您看我和启公子来您这儿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不如您给我们来些气质非凡点的让我们兄弟俩开开眼界?”苏堂主脸上笑意更浓了:“还不快请两位公子上座!”待他们倆得意洋洋地坐下,苏堂主恭维道:“公子您也是老客,也深知此月榭堂内最受文人雅客争相猎艳的目标就是授有'京城活琵琶'美誉的竹晓姑娘,虽然她只与末榕公子您有过一面之缘,可从那以后她就对您思念得夜不能寐,连客也不接了,尽管以前有那么多的京城豪门为她一掷千金她都不屑一顾、可现在那些专门为听竹晓姑娘一曲琵琶的雅客都纷纷扫兴而去,我这堂主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威风了…不对,再怎么威风也不敢在两位公子面前相提并论啊!竹晓姑娘还点名只要见末榕公子一人,正巧您来了,在下这就把竹晓姑娘叫到公子所在的厢房里头,您就帮我个小忙,多跟竹晓姑娘美言几句,也给咱们月榭堂积了不少德,姑娘一高兴,月榭堂可就有救了!咱们堂可不能再流失这么多银子了,京城的那些金主可都是冲着姑娘来的。”启坐在一旁却瞧出末榕太子的脸色煞白,有些心虚,以往来这里的张狂神态被彻底浇灭了,他是生怕见到竹晓姑娘?

“怎么?末榕兄还没等兄弟打退堂鼓,就想自己率先打了?要打我们兄弟二人一起打,更有气势些!”启说到这,酒也喝了几蛊,便借酒壮胆,继续胡言乱语一番:“苏堂主,你若是敢说出末榕公子的真身,那么咱家公子一不高兴,顺手送了你一程,那么咱们那竹晓姑娘的琴艺绝到可以把阎王爷听烦,然后为了不让那琴声震动整个冥府,把你的魂再还回来,不过前提是你得好生款待咱们末公子,那竹晓姑娘可是只听他一人的话噢!”周围那些雅客都发出一阵阵哄笑,谁不知道启是在反讽那竹晓姑娘的琴艺,启却连连叹息,谁也会意不出他表面看似酸溜溜的话中掺杂了些许警示的意味,唯有苏堂主细细想来,才悟出了启在提醒他什么至关重要的线索。头脑简单的太子见启醉了酒,以为他真是在睁眼说瞎话,人家竹晓姑娘的琴艺可是京城一绝,怎么可能会像他所说的那么难听呢?

苏堂主跟身边的奉茶侍女使了个手势,不出半晌那竹晓姑娘果然出了闺房,那些楼下的雅客们都惊诧地注视她娇小的身子穿过弄堂,进了两位公子的厢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末公子果真是大有来头,不然那竹晓姑娘怎么可能会去亲自迎客?苏堂主将竹晓姑娘迎进厢房,轻声吩咐:“姑娘,好生伺候好这位爷,万万别怠慢了,他可不能和一般公子哥们比。”竹晓面含娇羞地点头,启却好像是听到了竹晓的脚步声,便识趣地在太子耳畔碎碎念了几句,“家父传唤我卯时有要事相商,我先告退了。”太子的脸色才开始缓和下来,可看到竹晓向他走来的反应没有丝毫削减。竹晓只是对启不理不睬,先跪坐在太子的席前,她看得出太子几番想要回避她的亲热,“末公子,你还在为了上次奴家所说过的话耿耿于怀,这个奴家理解。奴家在第一次侍候您之前,也从苏堂主那听来了一些关于您的传闻,我也并不是因为那些传闻而贴近您的。末公子,天命并非奴家一己之言,奴家都不肯接受这个事实,上次奴家给您弹琵琶的时候,琴声早已勘探出了你的命运,你虽是外行人,对琵琶一窍不通没关系,可它所透露给奴家的信息早已跟公子的生死息息相关了啊!您还半天都搞不懂我到底在说些什么吧?您若是真能一直当着这个太子之位,是绝对能听得出我刚才在闺房内弹的那首凄绝的'引雀',可您又偏偏听不出来,奴家上次也弹奏过这曲子,您也没听出来,而那个随你一同来的另外一个公子却听出来了个蹊跷,我是只用三弦弹,那位公子就听出了,这就足以说明您的太子之位,将会在六年之后被那个公子所取代。因为奴家弹这曲子弹了两遍,二三得六,也就是六年。至于您会不会被杀,答案是肯定的,不过公子肯来求奴家,奴家也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能在未来救公子一命。”

末榕挽过她的手,神情紧张地呼救:“好竹儿,快说说,我该如何挽回这个局面呢?我的好兄弟,会不会派人来杀我,以求谋反?他可是当朝大将军的嫡子,将来整个翠雀国的兵权说不准就握在他的手上!”竹晓不紧不慢地答道:“这格局还是可以改变的,我只要把三弦弹成六弦,那么二六一十二,就变成十二年,那么就是在十二年后,这个预言将会应验,命运奴家还是改变不了的,除非你替我找到一件奴家想要的东西,你可不许透露给任何人,也不许动用身边的其他人来替你找。所以这对你而言是难上加难的事。”至于后来启派了他爹爹的兵来将月榭堂的竹晓姑娘掳去坐了大牢,乃是后话了。启的爹爹之所以要抓她,因为她那琵琶隐藏了太多关于翠雀国几代帝王生死谜团,朝廷特地派他爹爹亲自定夺此案。启每回一回想起竹晓姑娘,就感慨原来当初太子翻脸不认人的原因,就是因为那竹晓当日在牢中拷问时所招供出的这个惊天秘密。据说先皇的死也被她算得分毫不差,还是在听过竹晓姑娘的琵琶所推算出来的。先皇本来从她的琵琶声中听出来他的死因本来是被外族人所篡权,杀了他后把翠雀国皇族整个灭门,但先皇为了翠雀皇族免遭灭门的命运,牺牲了他自己,答应承诺了竹晓姑娘的某个条件,竹晓就安排给了先皇避免被满族灭门的命运,只是牺牲了他自己,匡扶当时的太子,也就是现在的皇上顺利坐上龙椅。自从太子差点谋杀了他那事过后,启总是对那个竹晓姑娘念念不忘。

启被回忆折磨了整整一夜,在拂晓乍现时分,他坐起身抽出随身佩剑,走到早已等候着他的大巫女,大巫女见他那模样便猜出他一夜未眠,又见他手上的那把出鞘的佩剑,便拍桌怒喝:“大胆!法事禁地,不许动杀生之念!你以前答应过贫道,在找不到芯儿之前是绝对不会去惦记复仇之事,你怎么又变卦了?”

“请姑姑原谅我,太子他杀不了我,我…更杀不了太子,可我一定不会让太子的阴谋得逞的!”大巫女暗笑,连连摇头,“启儿啊,贫道不是不放你走,你说的太子的阴谋到底是什么?你先道出真相,我若是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我再让你远行。你去哪里,目的是什么,我都统统不过问,如果你是为了芯儿的安全而奔走,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你出去!现在时局动乱,那个女人不值得你为她冒那么大的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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