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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娘 第188章这买卖，到底谁亏
第188章这买卖，到底谁亏
绵娘觉得这个人略有些眼熟，周围的大小摊主也都热情地和他打招呼。
绵娘原本以为对方是林家的帮手，她开始的时候还在想着对策，很快，却从对方的言谈中得知他是桃源居的管事的，姓周，原本林家的酱菜是卖给桃源居的，价格也一直都是说好的，只是最近林家的媳妇不甘心这个价格想要涨价。
林老太的儿子媳妇虽然都是混账，老太太腌酱菜的手艺却堪称一绝，口味净爽，酱香十足，算是桃源居的一个特色，桃源居已经和她们家做了几年的买卖，哪想到说涨价就要涨价，一叠酱菜根本挣不到什么钱，桃源居也只是靠着这个招揽一些顾客而已。
偏偏老太太不当家，儿子媳妇说了算。
之前小二来找人商量过价格，却没有带回去一个满意的答案，还和林老太太的儿媳妇吵了起来，不得已，周管事只能自己出面，想要来看看，还有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们也是不容易，掌柜的那边不同意涨价，又要这份酱菜必须端上桌，给人家做事，端人家的饭碗，我们能怎么样？”
管事的受了不少的夹板气，要是按照以往的精明，绝对不会将心里话说出来，可是一听绵娘说话，好像和林家熟悉，年轻后生眉清目秀的，看着也不是奸邪之辈，心里希望对方能帮着和林家说说话，他哪想到就在不久之前，双方刚刚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仇怨。
绵娘不知他心中盘算，见他跟自己掏心掏肺，反而觉得不好意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到是这位周管事，越说越多，很有点相见恨晚的意思。
甚至开始蹲下来看豆皮和那两只老母鸡，豆皮摸在手里，惊讶的道：“小哥，你这豆皮不错啊，颜色好，也细发，看着到是跟别人家的不一样。”
绵娘微微一笑，略有些羞窘：“做豆腐的时候我过三遍水，就怕豆腐不干净，做出来的豆腐一点异味都没有，连带着豆皮都比别人家的好吃。”
她觉得自己的脸皮真的是越来越厚了，第一次出去卖豆腐的时候根本张不开嘴，现在倒好，都知道抓住机会就自夸了，更别提当街叫卖。
她的笑容又憨又软，看得人心里透亮。
那周管事也算是阅人无数，却也觉得这样的笑容让人心里实在是舒服，当即微微一笑，道：“你这样也不划算啊，过了三遍水的豆腐，就是费力不讨好，别人家都是过一遍水或者过两遍水，省事省力也省材料，你这不是做赔本买卖吗？”
“那有什么赔本不赔本的，其实只是少挣一点，多挨点累，可是咱做出来的豆腐好啊，让别人吃着也放心。”
“话可不是这么说，你这样做买卖真不划算。”周管事嘲笑绵娘的憨。
绵娘也不生气，只是解释道：“不说什么划算不划算的，我也不怎么懂得做生意，就连做豆腐也是这半年的事情，我就只知道，这做出来的豆腐要是我自己都不爱吃，不敢吃，别人又怎么会喜欢吃呢。也不瞒您说，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虽然苦点累点挣得也可能是真的少点，可是十里八村的乡亲们，现在吃得都是我们家的豆腐，还有那不嫌弃道远的，特地去我们家定做豆腐的。您见多识广，是明白人，懂得多，您帮着算算，这本账算是挣了还算是赔了？”
周管事捋了捋下巴上的山羊胡，微微点头道：“虽然费些力气，可攒下了信誉，这笔生意，划算！”
大概是一直压在心里的话终于得以倾述，周管事也愿意跟着这个印象很好的年轻后生多说几句话。
绵娘的笑容里流露出一丝自得。
周管事的豆腐皮还拿在手里，又去看那两只鸡：“自家养的老母鸡，你这个，到是再给我说说，它和别人家的老母鸡又有什么不同？”
“这可没什么不同的了，三年的老母鸡，不爱下蛋了，自己家里又舍不得吃，只能那他们换俩钱花。要真说不同，分量到好像是比别人家的老母鸡重一些，我们家里做豆腐，天天拿着豆腐水给它拌干野菜，再掺点豆腐渣里，比别人家喂粮食的鸡长得还要敦实。”
“呵，你倒是一点都不谦虚。”
“我说的都是实话，谦虚就是假话了，怎么说？”
绵娘问的特别真诚，以至于周管事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好半天才笑出声来：“好好好，看你是个实诚人，今天咱们做个买卖，我将你的豆皮和母鸡都买了，你去林家，帮我当一回说客，让她们家的酱菜还是按照原来的价格卖给我，怎么样？”
周管事见她沉默下来，好半天不说话，“咦”了一声，道：“怎么，不愿意？这么的，咱也不说光收你这点豆腐皮，你这豆腐皮呢，我拿回去，要是店里的顾客真的说好吃，以后你有多少我要多少，保证不杀价，你呢，就只是帮我跑跑腿，说说话，这买卖，不亏吧？”
绵娘一脸为难的道：“买卖我不亏，可亏的是您，实话跟您说了吧，我和林家真算不上什么熟人，不光不是熟人，要是老实说，还应该算是仇人，今天刚刚结下的仇。”
那周管事就算是看戏文也没看到过这么精彩的，神色间一片错愕，口中问道：“怎么回事？”
绵娘本来觉得交浅言深不是什么好事，不打算什么都和他说，可转念一想，之前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周围那么多人看着呢，自己不告诉这周管事，他早晚也是会知道的，索性，将自己和云娘好心帮忙反被咬一口，又如何化解这场纠纷的事情说了个一清二楚。
那周管事听了之后，久久不曾言语，只拿着一双眼睛盯着她看，片刻之后才对着绵娘竖着拇指说道：“是我看走眼了，没想到你这么一个看着风一吹就倒的单薄后生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真是深藏不露啊。”
“哪里哪里。”绵娘是真谦虚，不是假客气。
她就是仗着手中一把利刃，才能镇住那对夫妻，要不然的话，恐怕现在还不得安宁。
这么一想，倒是觉得自己之前在面馆里掏钱的时候应该再爽快一点，别的不说，单说江先生的那把匕首就帮了自己多大的忙。
要是掏钱的时候动作再快一点，是不是江先生就不会抢着付账了？
意识到自己的注意力跑偏了，绵娘连忙拉回已经跑远的思绪，看着周管事。
她不能实话实说，以免再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只是心中觉得，这豆皮不能有个长期买主，每次都要在这里摆摊，也是挺可惜的，只是错过就是错过了，合该这笔买卖落不到自己的头上。
“你还真是个傻实在，你说你今天这话要是不说出来，随便敷衍我两句，等我买了你的东西之后，你就赶紧走，下一次换个地方卖豆腐皮，我又能怎么样呢？”
绵娘：“我亏心！”
周管事：“……实在人我不是没遇到过，可还是第一次遇到你这样的，专门挑实话说的。”
绵娘笑笑不说话，她也说谎，不过要看什么时候，对什么人。
“行了，把你的豆腐皮和老母鸡都称一下，咱们算一下账。”
“您要买？”绵娘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自己都已经那么说了，他为什么还要买自己的东西。
“不买怎么办，我在这蹲了半天了，耽误你做生意，这要是别人也就罢了，可偏偏对上你，要是我就这么一走了之，不就显得不地道吗？”
周管事不是绝对的好人，他能熬到管事这个位置上，靠的也绝对不是面慈心软，只是面对这样一个笑容明亮清新的实在后生，他做不出来那种转身就走的事情。
绵娘没想到他会这么痛快就买了自己的东西，答应一声，连忙拿出称来，将豆皮和老母鸡都上了称，算了账，又将零头给抹了去。
周管事将钱交给她，看着她将钱小心地放在褡裢里，又忍不住觉得好笑：“你这褡裢倒是不小，也不知道能装多少金银财宝。”
绵娘笑呵呵的也不生气，只是道：“能装不少，不过我一个都没有，只是图它比荷包要方便。”豆腐皮打好捆，两只老母鸡拴在一起，绵娘扯着绳就要递给对方。
周管事没好气的横她一眼道：“这还要我亲自拿着，要是我在别人家买了东西，人家可都是要给我送上门的。”
绵娘没想到还有这一层，想想对方的身份，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只是略有些为难，云娘还没回来，她怕自己就这么走了，云娘回来找不到人她干着急。
正要和对方商量，就看见云娘的身影正从街口走过来，连忙跟周管事说了一声，迎了出去跟云娘将事情一一道来。
云娘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吃个面的功夫，就能生出这样的事情来，脸上顿时一喜，随即又开始担心：“会不会是遇到了坏人，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她是真的被林老太伤到了心，这句话都已经念了两遍了。
绵娘心下好笑，回头看了一眼，那周管事脸上已经显出不耐烦来。
她连忙说道：“的确是桃源居的管事，我以前路过桃源居的时候看到过他，周边大小摊主刚才也都和他打了招呼，不会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