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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明 第二百二十六章 兄弟阋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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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二十六章 兄弟阋墙

莽古尔泰的死讯,就好像是一声猛然炸响的惊雷,震的无数人头晕目眩。

“三贝勒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如传言当中说的那样死于中毒?”

莽古尔泰排行第五,只因在四大贝勒当中位列第三,所以又被称为三贝勒。

一直以来,大贝勒代善都表现的相当低调,给人一种深居简出养尊处优的印象,轻易不大过问过多的闲事。但莽古尔泰之死,却给他产生极大震动。

这只老狐狸非常敏锐的意识到隐藏在时局之下的暗流正在汹涌,在第一时间让岳托去查探情况。

“是,是死于中毒!”岳托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道:“是乌头毒!”

乌头毒是一种很常见的毒药,毒性剧烈最是霸道,中毒者完全无解。只因为中毒之后死者的皮下会出现非常明显的黑色斑点,很轻易就能辨别出来。

“父亲,难道……真是大汗下的手?”

关于莽古尔泰的死因,现在还没有公布,却已谣言四起弄的满城风雨,其实这也是完全可以预料到的事情。

莽古尔泰素来身强体壮,又正值春秋鼎盛之年,好端端的突然就死了,自然因人怀疑。

尤其可疑的是,皇太极前脚刚刚探视过,当天夜里莽古尔泰的伸腿瞪眼翘辫子,如果说不是皇太极下的手,恐怕也鬼都不信。

但所有的这些,都只不过是传言,谁也不敢堂而皇之的公之于众。

把莽古尔泰的死推到皇太极的头上,这绝对是“诽谤君上”“意图不轨”的泼天大罪。别说是没有确切的证据,就算是有也不敢说。

要想杀死莽古尔泰,其实有很多种办法,但皇太极却采用了最明显最笨拙的下毒手段,这不是因为他不够聪明也不是找不到更时候隐藏的毒药,而是故意这么干的。

如此肆无忌惮毫不遮掩的毒杀莽古尔泰,这分明就是在示威!

是在向他的潜在对手叫板!

“老八这是在做给我看呢。”眯缝着一双浑浊的眼睛,代善喃喃的念叨着:“虽然早就料到他会用些手段,想不到竟然如此下作,直接就对自家兄弟下了毒手。老八呀老八,这一回我算的看清你了……”

一直以来,皇太极留给人们的印象都是比较随和,总是采用温和手段在“润物细无声”之间把问题解决,谁也没有想到这一次竟然如此的极端如此的激烈。

这是在杀鸡骇猴,逼迫代善等人摊牌。

“我本不想和他撕破这个脸,既然已经到这个地步,说不得也得争一下子了!”躺坐在圈儿椅上的代善猛然站立起来,细长的眼眸中满满盈盈全都是果断决绝之色,整个人就好像是一柄出窍的利刃,透着夺人心魄的锋锐和犀利。

“想办法调兵,调两红旗的兵。”

“把咱们的旗丁召集过来,将库里的武器分发下去,做的隐秘一些,莫要落人口实……”

看这个架势,代善已经做好了和皇太极火并的心理准备,并且打算要放手一搏了。

这幅咄咄逼人的姿态,其实根本就是为了自保。

皇太极已经对莽古尔泰下了毒手,下一个就要轮到自己了。是奋起一搏还是坐以待毙,这还用选吗?

“这……父亲真的已经做好打算要拼死一搏?”

不管怎么说,皇太极都是正经的“大汗”,是这大金国的最高统治者,公然和他兵戎相见……就算是身经百战的岳托也没有这个胆量。

“你以为我们还有别的路吗?”看着已经露怯的儿子,代善反而豪情万丈:“此事若不出手,必然任人宰割,三贝勒的今日就是你我的明天!等到他先动了手,那时候我就只能等死了!”

“要不要去找找阿敏?”

仅凭一个代善就要和皇太极硬拼,终究显得有些单薄,要是能拉上同为四大贝勒之一的阿敏,无疑会增加很多胜算。

“不用去找他了。”代善昂着头,望着头顶上的那一片天,话语中透着一股历尽沧桑之后的敏锐:“阿敏不是傻子,现在的他肯定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肯定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是他生性狡诈多疑,不敢贸然发动。只要咱们这边一动,他必然会趁势而起。”

“你去三贝勒府中,鼓噪他们闹将起来,只要正蓝旗一闹,咱们就机会了……”

对于部分“不明真相的旗众”而言,莽古尔泰死了个不明不白。但纸里终究包不住火,真相很快就会传播开来,到时候正蓝旗一定会群情激奋,只要稍叫挑拨,就会弄出天大的事端来。

只要正蓝旗闹事,就算是开了了一个口子,到时候就可以趁乱发动,一定要把皇太极掀个人仰马翻……

这么多年来,已经习惯了在幕后运筹帷幄,习惯了运用权谋和算计,一手平衡术玩的炉火纯青。原以为皇太极为了集权之事还要有很多运作和铺垫,以自己的能力和影响力,完全可以和皇太极慢慢的“从长计议”。代善怎么都没有想到,皇太极根本就没有使用那些个“徐徐图之”的水磨功夫,更没有按部就班,而是直接动了刀子。

这一手来的猝不及防,不仅干掉了莽古尔泰这个反对集权的急先锋,还把代善的部署彻底打乱,逼迫他不得不摊牌!

精锐的旗丁和府里的心腹都已经知会过了,连武器都已经分发了下去,只等着正蓝旗的人把事情闹大,然后就可以动手了。

一直到了天色擦黑,都已经掌上灯了,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这让代善感到很奇怪,并且隐隐约约的察觉到局势似乎正在朝着非常不利的方向发展。

这是一种野兽般的本能,是在经历了无数次大风大浪之后磨砺出来的本事,是对朦胧事物洞若观火般的洞察力。

“岳托回来了没有?”

“没有回来。”

“不对,派几个人去看看……一定要他尽快回来。”

并没有耗费多少时间,岳托就回来了,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皇太极本人。

皇太极的出现,让所有人都暗暗心惊,不时的把目光投向代善。

众人都在征询代善的意思:是不是该动手了。

反正皇太极也没有带多少人,仅仅只是十几个贴身的侍卫,真要是动起手,大家一拥而上……

这个时候的代善,就象是一只斗败的公鸡,所有的果断、敏锐和杀伐之气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面色苍白如纸,汗水淋漓而下,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

他知道自己已经败了,而且是一败涂地,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既然皇太极能在这个时候带着岳托过来,就说明他已经掌控了大局,根本就不惧代善和他翻脸。

这个时候的皇太极已昂然而入,径直进了代善的后宅。

就好像是一位很有礼貌的不速之客那样,皇太极的语气当中带着一丝不好意思的气息,象征性的敲了敲其实早已洞开的房门:“我就晓得大贝勒还没有入睡,也就不算打搅了……”

代善目光木然,盯着皇太极看了好半天,才颓然一声长叹:“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老八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什么叫做怎么样?大贝勒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皇太极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随从留在门外等候,自己迈步进门,就好像是在说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一般,用略带埋怨的口吻说道:“大贝勒治家甚严,从来不会理会外面的闲事。只是对于子女却属于管教,岳托和正蓝旗的人在一起,还能有什么好了?”

“我也是偶然路过,见到岳托夹杂在闹事的人群当中,这才把他带回来。”皇太极不动声色的说道:“正蓝旗那边的事情复杂的很,怎能让岳托掺和进去?一失足成千古恨呐,得亏他还算听话,乖乖的跟着我回来了,还算是有得挽回……”

“我知道大贝勒喜静,家里边总是秩序井然,今天这是怎么了?我怎能觉得大贝勒府中闹腾的厉害,这些个奴才,真是太不晓事,都已经这么晚了,还闹闹哄哄的聚在一起,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莽古尔泰的死,我已经知道了,他本可以继续为咱们大金国效力的,奈何命浅福薄天不假年,害了这种病,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屋子里再无旁人,这话分明就是说给代善听的,但他的目光却看都没有看过代善一眼,始终背负着双手在屋子里慢悠悠的踱着方步,就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人死不能复生,好生发送葬了也就是了,偏偏不少别有用心自然要借机闹事,还能闹出什么好处来不成?”

“咱们这大金国啊,可经不起折腾了。当初父汗归天之时,局势纷乱群情汹汹,正是大贝勒鼎力相助我才能登上汗位,我始终都记得你的好处,从无一时或忘!”皇太极走到代善面前,柔和的目光顿时显得锋芒毕露,言谈之间也带出了腾腾杀气:“但那毕竟已是过去的事情了,人不能总活在过去,咱们的大金国也不能止步不前。这大金国是父汗百战而来,不是我一个人的,不能由我一个人说了算。咱们大金国的将来怎么样,下一步应该怎么走,还得和大贝勒仔仔细细的商量商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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