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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明 第一百八十九章 奸宿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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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九章 奸宿民女

六月天就是孩子脸,说变就变。

刚刚还是万里无云的晴好天气,到了傍晚时分忽然就变了。

开始的时候只是起了一阵子的风,才不过顿饭光景,就风起云涌电闪雷鸣,天上的黑云低的好似压在头顶一般,吓人的惊雷一声接着一声。还不等人们反应过来,铜钱大小的雨点子就已响的噼里啪啦了。

姬黑盆正在伦河边上取水,远远的听到一声熟悉的尖叫,好似心有所感一般下意识的朝着远处望了过去。

在伦河东岸,那个熟悉的声音正在雨中奔跑,极力约束着四散奔逃的羊群,但羊群却已经炸了。

绵羊素来温顺,只要管控好头羊,整个羊群就会乖乖的跟着头羊走动,再有几只牧羊犬在旁相助,非常方便管理。

但这并非绝对。

刚才那一声惊雷把胆小的绵羊给吓蒙了,当即就炸了群,好像无头苍蝇一般在越来越猛烈的大雨中四下狂奔,哪里还能约束得住?

一时羊奔犬吠,好不热闹。

是萨仁娜,萨仁娜家的羊炸群了。

姬黑盆赶紧扔下桶子,快步跑进大雨之中。

笨手笨脚的堵截着四散奔逃的羊儿,极力将这些被吓傻了牲畜重新聚拢在一起,又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羊群赶进圈舍当中……

电闪雷鸣风雨交加,这一夜姬黑盆没有返回军营,而是直接宿在了萨仁娜的帐篷里……

瓢泼大雨整整下了一个晚上,一直到第二日辰时前后才终于止歇。

雨后的早晨碧空如洗,空气清新极了,处处弥漫着花香水汽,就连蜿蜒纤细的伦河也变得“丰润”了很多。

难得清闲的张宁正和月娘一起,沿着河岸骑马游玩。

所谓的骑马,当然不是那种豪情驰骋,仅仅只是让马儿踩着小碎步,连蹄子都不会翻起的信马由缰……

自从深入草原之后,月娘着实体验了一把“人上人”的生活。

听说“宣慰张夫人”亲临之后,东西两伦部专门派了几个女奴,为的就是伺候月娘的饮食起居。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确实舒坦,但却让月娘很不适应。尤其是那些个“大人的女眷们”,总的没完没了的邀请她参加各种乱七八糟的宴席。

在李家寨,能被邀请赴宴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儿,足以说明对方最自己的重视程度。

偏偏月娘根本就不认识两伦部那些个出身高贵的女眷,更吃不惯满是腥膻味道的牛羊肉和奶制品。最要命的是,她根本就听不懂这里的语言……

几次三番的折腾下来,接受本地尊贵女眷的邀请前去赴宴,已成为一件很让月娘头疼的事儿了。

尤其是昨天晚上,东伦的部落首领宴请张宁夫妇,原以为只是吃一场酒那么简单,月娘也就勉为其难的跟着去了。

宴会本身没什么好说的,关键是在宴会之中,那位首领的夫人送给了月娘一件顶顶金贵的厚礼:金冠。

所谓的金冠当然不是纯金打造的冠冕,而是一顶蒙古传统样式的女式皮帽。

这顶帽子是用狼皮制成,镶金嵌玉极尽奢华,光是各色宝石就有几十枚之多,七条流苏全都是用指肚大小的浑圆珍珠串联而成……

月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华贵的帽子,本不敢收下,但这却是一份带有外交礼仪性质的赠礼,不收也得收。

按照东伦人的说法,这顶帽子蕴含着美好的祝愿:在部落传说当中,狼是一种非常神圣的动物,同时也是东西两伦的始祖,据说两伦部的祖先就是吃狼奶长大的。据说,戴上狼皮帽之后,就会得到祖神的保佑,一定可以身强体壮子嗣众多,最适合送给还没有生育过的妇人。

生育问题,一直都是月娘的最大心病。

成亲都已经这么久了,却一直没有开怀,肚子里边半点动静都没有。

为了能够怀上子嗣延续血脉,月娘在背地里求神拜佛,各种据说很灵验的偏方秘方不知道吃了多少,却毫无效果。

月娘始终没有给张先生诞下一男半女,着急的不光是她一个人,李家寨的乡亲们都在为这事暗暗发愁。

李家寨的乡亲大多是出于同一个宗族,张宁飞黄腾达显贵之后,自然会被视为整个李家寨的福星,他的事情大家都在操着心呢。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没有子嗣香烟绝对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始终不怀孕,或许存在各种各样的原因,有可能是夫妻二人的身子骨有问题,也有可能是得罪了神佛,但最大的可能是还是因为这一对夫妻聚少离多。

劳燕分飞各居南北,夫妻团聚的日子少之又少屈指可数,月娘始终怀不上也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隔壁的四嫂子不止一次的暗示……甚至当面都已经对月娘说的很明白了:吃药拜佛的事儿且不着急,两口子不在一个被窝里睡觉,怎么可能怀得上?要想怀上娃娃,就得去找自家的爷儿们好好的睡一阵子再考虑其他。

李家寨中,与月娘同龄的女子都已经生了两三个娃娃了,就是因为整日里和家里的爷们儿睡在一起的缘故。

正是因为出于这个缘故,月娘才千里迢迢的来到了张宁身边。

虽说是小别胜新婚,夫妻团圆之后肯定会亲亲热热,但这种亲热变成了纯粹为怀孕而进行的努力之后,就显得非常乏味了。

对于子嗣问题,张宁并不怎么看重。

怀不上就坏不上呗,反正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月娘有这么年轻,又何必急于一时。

但月娘却把子嗣二字看的比天还要大,觉得自己的年龄已经到了山梁上,若是不尽快的生下一儿半女,只怕已经就更加的没有希望了。

“二月里,有个打卦的半仙儿路过李家寨,我专门给了他一升黄米,让他给我起了一卦。”月娘小声说道:“那半仙儿说了,我命中是有三子两女,注定会有多子多孙的福气,而且很快就要应验……”

半仙儿?

就是那种占卜打卦的江湖骗子吧?

你给了他一升黄米,他当然会随着你的心愿去说。

这种人就会胡说八道,怎么能信?

偏偏月娘却信了个十足:“那半仙的名气很大,起的卦也一定会灵验。这月的红……还没有来,想是已经怀上了吧……”

这个月的信事确实推迟了,时至今日还没有见红,确实预示好的希望。

就在夫妻二人说这私密的话语之时,一个东伦女人沿着河岸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宣慰军的士兵。

那女人跑的很急,连靴子都跑掉了一只,却毫不在意,而是一边大声呼喊着什么一边飞奔,转眼就跑到了张宁的面前。

那女子直接跪倒在张宁的马足之下,叽里呱啦的连说带比划,显然是有什么急事。

因为经常和蒙古人打交道,张宁已能听懂蒙古话了,只是这个女人说的太快,根本就不晓得他在说些什么,只是隐隐约约的听到她说了几个关键词。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抓了。

这是怎么回事?

当张宁问起之时,那些个赶过来的宣慰军士兵做出了解释:小兵姬黑盆彻夜未归,宿在这个东伦女人的帐篷里过了一夜,凌晨时分才被巡查队捉了个正着。

在任何一时代的军队当中,“奸宿民女”都是重罪,是绝不可犯的凛凛铁律。

宣慰军的士兵睡了当地的女子,这事真没有什么好说的,肯定要执行军法:砍下姬黑盆的脑袋,然后捧着他的脑袋传首诸营以儆效尤。

军法森严,不容有违,本就是带兵的根本。

既然姬黑盆犯到这一条上了,自然要执行军规枭首示众。

想不到的是,这个作为苦主的东伦女子却不干了,死命的回护姬黑盘,甚至又哭又闹的一路追到了军营当中。

仔细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个东伦女人早就对姬黑盆有仰慕之心。二人“奸宿在一起”也是心甘情愿。

虽然这个东伦女人为姬黑盆百般求情,但军法就是军法,根本就容不下半分私情。

“奸宿民女”是事实,只要是有了这个事情,就可以不论对错不问缘由直接砍脑袋了。

实在争不过,眼瞅着姬黑盆已经被捆了起来,萨仁娜是真的急了,这才不顾一切的来找张宁。

她知道张宁是宣慰军中“最大的官”,是连部落头人都不敢惹的大贵人,只有找他才能保住姬黑盆的小命儿。

对于张宁来说,这种事情其实非常简单:按照张宁的理解,姬黑盆的行为肯定不能算是“奸宿民女”,而是应该算是正常的谈恋爱。虽然谈恋爱依旧不被允许,但却不至于被砍头,充其量也就是让他提前退役革除了军中职位和名号而已。

但是在这个时代,可没有谈恋爱的说法,更没有提前退役这一说,至于森森军法。

若是开了这个口子,难免没有人效仿。

若是就这么把姬黑盆给砍了,还确实太冤枉了他。

“既然这苦主说是两情相悦,那就算不上的奸宿民女,”张宁说道:“暂缓行军法,且先把姬黑盆关押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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