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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情 085 钓他的诱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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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激灵,搂着祖宗脖子的手倏而收紧,紧到他衣领在我的撕扯下,叠出无数褶皱。「^^首~发」

张世豪竟然也在辽宁,祖宗临时起意匆匆赶来,目的是剿他。

我眼珠子一瞟,不吭声。

毒品和军火,是顶级头目必做买卖,可以这么说,贩毒是捞油水定乾坤的最佳捷径,没钱没势力养不起手下 , 玩不起马子,不倒腾军火 , 顶不住条子围攻,架不住同行吞并 , 乱世当中连几天也撑不了。

如今的黑社会 , 早不是大砍刀肉搏的时代了,玩真枪实弹的,德国进口勃朗宁 , 条子都没有,我在阿炳口袋里看见过两支。

东三省这十几年极其黑暗 , 老混子说 , 乔四爷的二十八项罪状,其中八项是李代桃僵 , 替了他幕后大哥的料,这位大哥 , 坊间传言就是近两年刚在明处露面的张世豪。

垮台的往往是根基不够深的 , 条子压得住的 , 真正盘根错节只手遮天的巨鳄 , 是倒不了的 , 黑白两道皆是这规矩。

张世豪的走私营生搞得很大,松花江南北码头 , 祖宗夺取之前,就是他的大本营 , 每年七成的货物,出自他手。

澳门的葡京赌场 , 香港的夜总会,只要从内地进白粉,上家准是东北张老板。

祖宗目光定格于一扇狭小的格子窗,正对门的那堵墙壁 , 开凿了一块四四方方的镂空,一半的月亮纳入交错纵横的红木网,此时凌晨3点,整座城市除了夜总会和赌场,化为一片虚无缥缈的静谧坟墓。

阴暗的罪恶,血腥的屠戮,祸根的滋长,都在这样的时刻,悄无声息的盘绕 , 迸发。

祖宗一言不发抖出一支烟,在掌心磕了磕,二力躬身给他点燃,他眯眼吸了一大口,“对方什么人。”

“香港的麒爷,不过张世豪没带货,估摸只是碰个面,先探探彼此的底,他和麒爷初次合作,张世豪最狡猾,麒爷想坑他 , 门儿也没有。”

祖宗舌尖抵出一枚烟丝,伴随着浓稠漫开的青雾,“麒爷?”

“原先大富豪的大股东 , 香港场子没落后,他去了深圳混 , 这条道他说话好使。张世豪亲自谈判 , 他可没给过谁这么大面子。”

祖宗掸了掸烟灰儿,微闭着眼眸。

隔了几分钟,他沉思后睁开眼 , “我们有多少货。”

二力有些为难,“丽海那档子事 , 我把货都撒了。”

祖宗意料之中 , 二力办事一向谨慎,王庆龙丽海闹了一通 , 祖宗幕后老板的身份差点败露,白粉生意暂停 , 货也没必要存着 , 用得上 , 是钞票 , 用不上 , 是定时炸弹。

祖宗端起酒杯,“从河北进货 , 最快多久。”

“两天一夜。”二力犹豫了下,“州哥,您要和张世豪抢生意?”

烟蒂沉入酒水 , 熄火的瞬间滋啦响,犹如炸了一剂哑炮 , “不玩大点,他能失误吗。”

我心口怦怦跳,祖宗明着与张世豪抢下家,暗着逼急他动枪 , 暴露藏货地点,我蓦地想起关彦庭和下属那番话,大风波将至,他喝茶看戏。

我有强烈的预感,祖宗与张世豪玩黑吃黑的博弈,他胜算渺茫,很可能为此招惹大麻烦。

可很多话,我不敢说,也不能说。

我没确切的把握 , 而且沾了张世豪,为避嫌,我必须百般躲让,否则落在祖宗耳朵里,会弄巧成拙的。

“河北自顾不暇,石家庄和廊坊几拨黑势力火拼,打得热火朝天,老邓还等您支援呢,您拿货,他现在给不了,条子盯得太紧 , 容易阴沟翻船。本↘书↘首↘发↘?a href=”km.zhuishubang/” target=”_blank”>km.zhuishubang/”

祖宗烦躁捏鼻梁,斜对面的小头目接了一通电话 , 他说张世豪乘车离开了南坎儿,十有**明晚才是正式敲定具体交易时间地点的日子。

“盯。”祖宗牙缝一字一顿阴森森的挤 , “张世豪在黑龙江根基埋得太深 , 拔不起,先从周边铲。”

屋子里的人和二力对视一眼,二力心领神会 , 扭头看报信儿的马仔,马仔猫腰上前一步 , 偷摸掀眼皮儿瞥我 , “州哥,张世豪东北牛逼了十几年 , 他反侦察能力非常强,恐怕还没靠近 , 就被发现了。您不是顶着检察长的身份来办公 , 咱为私利 , 万一场面豁腾大了 , 道上别露馅。”

气氛莫名诡异 , 听到这儿,我基本明白了 , 祖宗让二力接我到辽宁汇合,保我不受文娴迫害是一方面 , 插手贩毒交易,是危中极险的事 , 相当于拿马仔性命和他的势力做赌,这些头目不免担忧赔了夫人又折兵,拿女人淌路,百利无一害 , 大佬守规矩,不弄死雌的,雌的捅娄子,最坏下场也就是**。

女人不能草率一抓,必须稳,狠,精,气定神闲的、明目张胆的闯进那片地狱,即使和他们擦肩而过 , 也得若无其事。

难怪二力来的路上,给我打了一剂预防针,他告诉我州哥底下混饭吃的,成百上千,他不乐意干,也要顾忌一票兄弟意愿,他们当初选择跟着州哥,当老大的不能对不住。

说来,这倒是我表忠贞的好时机,我主动开口打破这份压迫窒息的冷清,“带我过去吧 , 那些人虽然精明,但也有疏忽 , 他们防男人,不会防女人 , 何况他们也没见过我。”

二力见我上道 , 忙不迭跳出打圆场,“州哥,程小姐聪慧 , 马仔比不得她反应快,一帮男人鬼鬼祟祟围着也太招摇 , 保不齐她真能挖点消息。”

祖宗蹙眉 , 张了张口,又咽回去。

他似乎含糊了 , 虽说鹰爪在暗处埋伏着,但终归是龙潭虎穴 , 毒枭的手狠 , 一旦露陷 , 我安全都成问题 , 祖宗混这条道 , 他必定有数。

“不行。”他火气冲,瞪着二力 , “你养了一群废物?张世豪在什么地方埋了雷都挖不出,还他妈留个屁!”

二力低头不语,小胡子见状给他斟了杯酒 , “州哥,小嫂子辛苦一趟 , 咱盯紧出不了事儿。您不是有枪吗?拿两支狙击,谁碰她开瓢。”

祖宗脸色愈发阴沉,小胡子以为他动摇了,趁热打铁说服他 , “当年杨馒头疼九姑娘,可为了钓法院院长上钩,保他的堂主,马子照送不误。州哥,您不是掂量不清感情和大义的人。张世豪在风月场的确不怎么怜香惜玉,但我听说…”

“听个屁!”这件事是祖宗的雷区,他自己都不提,别人戳开,他顿时满目戾气,一簇簇旺盛的烈焰蒸腾,“怎么不让你女人去?”

小胡子讪笑 , 一个劲儿的嘬牙花,“州哥,我马子假如能在张世豪的面前讨几分特权,我舍得,可她没程小姐这点本事。南坎儿在黑市的大名,您最了解。这单大买卖要是超过五十公斤,他必栽。到时东北的天下,您老子掌白,您掌黑——”

他话音未落,祖宗哐当一脚踢飞了他,这一下迅猛得猝不及防,小胡子哀嚎一声 , 横飞过茶几,撞向点歌机 , 他倒在破裂的玻璃碴中蜷缩抽搐,喉咙闷了一口淤血 , 忍了又忍 , 最终喷溅而出。

柱状的脓血覆盖他整张铁青的脸,祖宗下意识盖住我眼睛,在我耳畔轻哄 , “别怕。”

我不怕,再大的场面我也见过 , 他大约忘了 , 我跟着他曾去码头堵截张世豪一批货物,当时交火 , 震得松花江冰面四分五裂,滚滚波涛摇晃船只 , 铺天盖地的黑云与硝烟气味 , 我并没听他的话闭上眼 , 而我记忆中 , 更深刻的一幕 , 也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近距离的见证了死亡 , 见证了东北黑老大的歹毒,冷血 , 在金花赌场旁的冗巷。

张世豪寒风中飒飒飞扬的黑色皮衣,遮掩了那桩不见天日的杀戮。

胖子满脸惶恐 , 跪在他脚下求饶,张世豪仍毫不犹豫毙了他。

东三省的肉,吃一口鲜血淋漓,不是自己的血 , 就是别人的血。

而我,我的男人是祖宗,一如九姑娘于乔四,于杨馒头,一如那些被高官送来送去的情妇,我不可能独善其身,活在毫无阴霾的保护下,我终究逃不过一些漩涡与利用,文娴贵为沈太太 , 何尝不是沈国安驾驭文家的棋子呢。

二力弯腰搀扶小胡子,交给两名马仔,让他们抬下去,这个过程里,祖宗揽在我腰间的手臂一刻不松,力道之大,恨不得将我揉进骨头里。

“良州。”我喊他,“有其他人选吗?”

二力立在旁边,替祖宗摇头。

我抚摸他下巴长出的青硬胡茬,“你担心我危险,其实你也觉得,我去最合适。”

祖宗一把抱住我 , 将我死死摁在他胸膛,他凸起贲张的肌肉 , 裹着我面颊,像两座巍峨的山 , 给我狂风暴雨的一席安身立命之地。

良州啊良州 , 他永远不会知道,我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倾诉,我有多么感激他 , 依赖他,痴迷他。

我从没这么畏惧 , 我甚至不敢想 , 祖宗消失于我的岁月,我的生活何其痛苦 , 何其寂寞。当一个人,一个名字 , 消融进骨血 , 重合于生命 , 每分每秒的等待 , 他给过的欢愉 , 给过的嫉妒,给过的好与坏 , 一霎那抽离,一丝不剩 , 谁也办不到。

祖宗对我好,我这辈子跟过的男人 , 他对我最好。

我没有心吗?我没有感情吗?

我怎么抗拒得了。

第二天晚上,去往南坎儿的途中,通过二力之口,我大致了解辽宁的局势 , 没黑龙江三足鼎立那么复杂,正统的只有杨馒头昔年的大堂主坐镇,和几股外省势力分钱,乔四爷杨馒头枪毙后,大堂主改名换姓“老巴”,在沈阳和铁岭卖淫聚赌,毒品碰得少,算三省的黑老大里最老实赚钱的,不像张世豪和祖宗 , 什么手都伸。

张世豪之所以跑这么远交易,一是辽宁分钱的几股势力中有他,他早前看上了盛产钢铁的鞍山市,叫板政府要分杯羹,白道杠不过他,息事宁人给了一座矿,因此辽宁地盘,张世豪正逐步打入。

他的劲敌遍布在外省,这边对他防备小,每当干一票大买卖,他都往辽宁接头。

祖宗并非公安局的条子 , 上窜下跳抓他立功,他私心不想阻碍张世豪 , 谁不乐意闷头发财,非上赶着惹一身骚。可张世豪的生意和祖宗撞了 , 地盘撞了 , 就连勃勃的野心,也撞了。

南坎儿胡同是辽宁当年最牛逼的黑老大刘涌一手建立的,在贫民区后街 , 越过一片参差不齐的平房,唯一那么点灯红酒绿的光芒 , 一家娱乐城 , 四条穿插的弄堂,坐北朝南 , 得名“南坎儿”。

刘涌末期,乔四在黑龙江风头大盛 , 他手下血拼夺了南坎儿贩毒。别瞧它不起眼 , 地带落后贫穷 , 在毒贩子眼中 , 是一顶一的宝地 , 因为条子没查过南坎儿,并不意味着它没正儿八经暴露 , 而是南坎儿的后门凿了七八个,都是藏着的 , 条子摸不透,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白天 , 我联络了以前的小姐妹儿茜茜,她和我同期,米兰手底下,她挺火的 , 当年哈尔滨欢场评选十大花魁,客人给她的票数仅次于红桃,比我还多了几票,她挺睿智的,捞够了钱跑辽宁当妈妈桑,通俗说是鸡头,正好在这附近,我求她帮个忙,来南坎儿的场子做一晚。

名利场很现实 , 我没和她摆交情,妓女眼里,交情一文不值,挺可笑的,还不如有钱人放个屁香。我给了她二十万,数目够她从小姐身上搜刮一礼拜的提成,她都没问我干嘛,她想也就是婊子那点破事,直接应承了。

车靠边泊住,入夜的九点二十分。

外面飘着不大不小的雨,视线迷茫而混沌 , 闪烁摇曳的霓虹与珠光,更显得明亮辉煌。

我们刚停稳 , 一辆防弹奔驰缓缓自街角另一方向驶来,闪灯开得刺目 , 两侧是护卫的桑塔纳 , 停在南坎儿胡同正中央的玖号夜总会大门外。

二力身子下沉,隐蔽在方向盘后,不动声色熄了火。

奔驰车门打开 , 率先步下的是阿炳,阿炳撑着黑伞 , 迎出了张世豪。

他不知为何 , 拂开了头顶的伞,顷刻乌黑的短发落满一层细小晶莹的雨丝 , 灯火映照他眉目格外冷峻,张世豪肤色白皙 , 纯黑的衣衫反衬他皮囊近乎无血色的透明 , 干净 , 苍白。

他不像一个恶贯满盈的坏人。

他有一种与生俱来的 , 令人看一眼 , 只看一眼,便魂消骨散的诱惑。

他脱下西装 , 交给随行的马仔,单脚轧在台阶 , 点了一根雪茄,阿炳和他汇报什么 , 距离太远,听得模糊,似乎在说,麒爷给的价格不如澳门的牛哥。

牛哥是葡京赌场老板的代号 , 不姓牛,也不属牛,纯粹的代号,葡京是张世豪的老下家,麒爷忽然插了一杠子,其实他也左右徘徊,不卖哪一方,都是得罪。

二力扣下后视镜,扫过我的脸。

我平复好情绪 , 发了条短信,很快茜茜从后门现身,站在檐子下四处瞧了瞧,才朝这辆车招手,祖宗猛地握住我,往他怀里拉,他沉默半晌,将我手背放在唇边,他的吻越来越重,越来越用力,二力抬腕看表 , 时间来不及了,他侧头提醒 , “州哥。”

我手抽离祖宗掌心的桎梏,匆忙跳下车。

茜茜给我戴了一顶帽子 , 挡住大厅侍者的视线 , 带着我走楼梯直奔三层,抵达出口,我反手扯下扔在地上。

这个时辰所有包房都亮了灯 , 我两边开弓观望,紧挨洗手间的一扇门 , 敞开一道缝隙 , 服务生进进出出侍奉酒水,不经意的一眼 , 我看见了点烟的阿炳。

里头的情况,妄图惊鸿一瞥窥视清楚 , 简直痴人说梦 , 我放慢脚步 , 缕缕飘散的烟雾缭绕 , 若隐若现男人的半张面孔 , 熟悉的薄唇阖动,嗓音沉着 , 陌生男子的公鸭嗓笑声溢出,狂妄之气听得头皮发麻 , 一排靓丽的小姐从走廊尽头的拐弯处走来,有条不紊进了那扇门。

我一闪身 , 避开光束,门随即又合拢,这一次当真是半点都不透。

“你到底来做什么?”茜茜脸色都变了,“你知道那是谁吗?”

我说知道。

她不可置信张大嘴,她没想到我的目标是这间包厢的人 , 一时震惊得无话,良久,她长出一口气,“南坎儿这条街,就这一家夜总会,一百多个鸡鸭心照不宣,进来的全是走私碰头,不管你一会儿做什么,别把我撂进去。”

【明晚0点 ,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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