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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情 293(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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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3

什么是绝望,真正体会过吗。

八十层的高楼,杳无人烟的僧寺。

寸草不长的沙漠,荒芜的篱笆廊。

我连怎样走出医院都浑然无觉,崩溃犹 如涨潮般湮没了我,扼住了我的喉咙,夺去 了我的呼吸。

茫茫俗世,善男信女。

他说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她说我佛慈悲,保佑苍生。

再不济,阳间的梦碎了,喝一碗阴间的 孟婆汤,斩断凡尘哀怨。

不生不死不老,浮沉在茫茫疆野,是上 岸,还是溺毙呢。

佛袓说,黎民荒谬信我,我信谁。 我是你们雕刻的泥巴,你们塑我身,妄 想我还以普渡;镀一层金,供在万丈红尘之上,便当我法力无边。

其实我连三炷香的滋味,都尝不到。

我无命,无气,无温度。

尔等愚蠢的傻子。

蜥蜴开车搭载张世豪连夜逃至廊坊郊区 的农村,有一户独居的寡妇,很贪财,蜥蜴给 了她一大笔钱,买了储存过冬白菜的地窖和 一间干净的厢房,地窖用来躲避条子的追 捕,厢房刚好居住,蜥蜴换了新号码,我也没用 自己的手机,而是赶路的途中买点食物,顺 势借便利店的老板的电话,我按照他的路线 指示抵达建兴村39号,院子里一棵茂盛的槐 树,这季节槐花盛开,落满了白石灰垒砌的 门槛儿。

张世豪和蜥蜴刚安置了行李,王大姐屈 膝在灶台前烧柴火煮粥,她隔着窗子瞧见 我,“你是他家的娘们儿?”

我说是。

“你男人受伤了,耳背划了 口子,乡下没 药,我楸了一撮马苋,混着白酒给他涂了,你 别忘了敷,我娃小时候闹,每次涂了没几天 就好。”

我摸索口袋,掏出一沓钱,撂在糙石井 口,”多谢大姐。我们住一段时日,您费心了。

我们隐隐的说话声传进厢房,蜥蜴推开 门,循着屋内的光,他喜出望外,”嫂子?〃 我拎着箱子冲入房间,蜥蜴扯着嗓子 吼,“豪哥!嫂子平安r

他接过我的铁皮箱,铺在台阶,清点着 枪械数目,张世豪从土炕搁水壶的墙壁两步 跨到我面前,他一把揽住我,他手臂隐隐颤 栗,像流落天南地北失而复得的珍宝,几乎 将我勒进他胸膛,化成一滩水溃。

我莫名觉得可笑。

难道不可笑吗。

我程霖机关算计,也有狼狈落荒的一

刻。

张世豪恋战、战姿漂亮、战国硕硕,有朝 一曰,也功亏一箦,全军覆没。

谁是赢家。

在这场较量中,关彦庭是臝家。

沈良州臝了吗?

他允许盟友弑父,他毕生都活在阴霾, 他记恨沈国安杀母,殊不知,关彦庭才是他 不共戴天的仇人。

他和我有何区别,棋子罢了。

只我这枚棋子,物尽其用,做了弃子。 他荣登省委,执掌东三省,不光彩的陈 年旧事,也永不见天曰。

蜥蜴合拢窗帘,”豪哥,我在ak培养了几名听我拆迁的马仔,建兴村距离石家庄市区 三个小时的路程,他们消息递不过来,我贸 然联络,暴露行踪。我明儿早晨跑一趟探听 下,看条子的网撒得宽不宽,有漏洞可钻,咱 就钻,没得钻,我们再筹谋。”

他摆弄挂在衣柜的卷轴,是河北省的全 景地图,他指着其中描红的一点,“这一处毗 山,公路崎岖,有屏障作掩护,全程一百七十 里地,地势陡峭险峻,白天货车来往,等入夜 走,最迟一夜,我们也开出去了。”

他又指红点挨着的蓝圈,”乘坐巴士,绕 盘查岗,在农贸市场下车,这边有电三轮,我 护送您和嫂子到车站,4检票口是我的朋友,

8检票口是我老乡,我打个招呼免检,登上火 车,豪哥,我就没辙了。”

张世豪是河北省通缉在案的少年犯,他 十七岁下海,十九岁杀人,背负命案流窜北上,二十年的追诉期只差两年,堪称迫在眉 睫,若他熬过了,逍遥法外打的是公安厅的 脸面,条子奋起直追,立志缉拿,也是受制北 京公安部的施压,他逃也就逃了,老实本分 藏着,有吃有喝,条子何苦这么玩命死磕,一 拨又一拨的牺牲,张世豪偏偏在东北声名鹊 起,混得林柏祥给他让座,一跃成为首席组 织乔四的大哥,将中国的黑社会漩涡推向至 高无上的巅峰,人尽瞩目,黑白两道权势碰 撞,他注定在这艘钉满了法网的船只难逃绞 杀。

这一夜我睡得极其不安。

沉沦在虚无而阴鸷的梦魇里,惊心动 魄,大汗涔涔。

我醒来时,院子里的公鸡正抖擞着鸡冠 子打鸣,王大姐挑着扁担从村口舀了泉水, 她吆喝我们吃早餐,院子里的路虎不翼而飞我记得蜥蜴昨儿说,他返回石家庄探探虚 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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