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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情 256 我会给你【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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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近乎疯魔,仿佛一支针管刺穿消耗殆尽的**,抽干了全部血液 , 我形同枯槁,跌坐在冰凉的砖石 , 我想握住什么 , 可瘫软的四肢是那样脆弱无能,连探出手臂的力量都渺茫 , 天花板坠落一帘溃烂的窗纱 , 轻飘飘罩在额头 , 我哭喊着为什么,像沙哑的暮鼓晨钟。

张世豪跪在我身后 , 死死地抱住我,禁锢着我的挣扎和愤怒。

强烈的钝痛抨击五脏六腑 , 铁榔一般敲得血流如注 , 我疼得无法呼吸,在他怀中似癫痫颤栗。

“小五 , 听话。冷静下来。”

我抗拒着他 , 他不罢休紧拥我,恨不得把我每一寸嵌入骨骼 , “我知道时候晚了 , 已经晚了。”

我动作一霎那僵硬。

他捂着我的脸 , 将我的崩溃绝望藏于掌心 , “沈国安的小二流产死在手术台,他当时外面还养了四个女人,他购买藏红花,沈良州不闻不问 , 货仓照出 , 我没有想到那是给你吃。”

灼热的眼泪湮没在他指缝,无休无止,他手微微一颤。

“张世豪 , 两年了 , 你有没有瞒过我。”

他一言未发。

我麻木而呆滞看着他,“83号弄堂,沈良州和你说了什么。”

他指腹摩挲着我眼尾的红痣 , 沿着鬓角掠过冯灵桥割下的那道疤痕,他捧起我下颔 , 我和他咫尺之遥,“他用你换我的货。”

我心脏一窒。

我没有勇气再文晟上位的症结也并非和文德交好,而是沈国安的意图。他才是幕后主谋,操纵军区的一潭浑水。

小的精明强悍,老的狐狸下山 , 关彦庭在黑龙江争分夺秒抓政绩、周旋绞杀,想必是应对不暇。

我吃过晚餐带着秃头乘车抵达1902赌街。

还不到人满为患的时辰,我的出现有些醒目 , 我特意通行偏门,马仔在电梯口接应我 , 直奔204。

包房内的装置和我要求分毫不差 , 四四方方的消音器钉在灯管处,一根电缆穿梭屏风连着两格窗子 , 墙壁挖开一扇镂空的拱形门 , 挂着细密的竹帘 , 透过竹帘能窥伺205包房。

沈国安和阎政委穿着商务便服相对而坐,桌炉烹煮着一壶茶 , 茶雾沸腾,嗡嗡的汽鸣声弥漫 , 绕梁不绝。我背对出风口 , 饶有兴致亲自沏茶,泡茶的泉水浸了杏仁和风干的桃花 , 酿出的味道尤其甘甜 , 我脉脉含笑饮着,秃头弯腰询问我是否听得见。

我食指竖在红唇 , 冗长的一声嘘 , 示意他住嘴 , 生怕半墙之隔的沈国安察觉有蹊跷 , 秃头一字不吭退回墙根。

“听闻张世豪的贩毒潜艇入境那夜,沈厅长在港澳码头恰巧堵截,他交易了一样物证换一船白粉无虞。沈厅长在澳门伺机而动,您安插了亲信扎寨他的马仔中 , 有了这件秘密武器 , 关彦庭黔驴技穷,您牵着他的鼻子,是翻覆 , 或者投拜您麾下 , 还不是您说了算。”

我略抬眸,凝视筐篓积存的花瓣,祖宗算计沈国安 , 土皇帝也没闲,他同样不信野心勃勃隔阂至深的独子 , 两人各展所能窝里斗。

沈国安擒一支汤匙,拨弄炉子里的炭火,“我的儿子,我了解得很。他绝不会将他苦心孤诣得来的筹码交付我。必要时刻 , 我也是他的猎物。而且张世豪格外狡猾,他给的账薄是假的。”

阎政委大吃一惊,“假的?”

沈国安丢了一颗乌梅在茶碗内,湛青碧绿的茶水顷刻变成浓稠的焦褐色,他津津有味的呷了一口,这一口酸味浓郁,流窜鼻腔,他绷着后槽牙,“良州也没奢想他给真的,无非将计就计。”

我不露声色舀了一块糕点 , 祖宗的手腕愈发高深了,阎政委知道张世豪和祖宗交易,关彦庭岂会不知 , 做贼心虚,必将认为是真的罪证 , 他只得静观其变 , 以免撞了枪口,而祖宗短期足矣占据上风。他信以为真的表象 , 也蒙骗了张世豪 , 我曾想祖宗会利用这张底牌要挟关彦庭同盟 , 甚至当机立断,指控他渎职失德 , 在京都常委会彻底画一笔黑名单。若是假的便不成立了,祖宗的图谋应该是迷惑。

“沈书记 , 这么说关彦庭还倒不了。他仍有反败的余地。”

沈国安意味深长使眼色 , 颇为暗示,“知彼知己。他的底细 , 你挖不是很容易。”

阎政委惶惶端起茶杯 , 他要喝不喝,似是没胃口 , 又搁在托盘中 , 搓着两只手 , “关彦庭今非昔比 , 他兼省委副书记,又是中央器重的候补委员,我在军区和他为难,我已不够格了。”

沈国安势在必得笑 , “不是有我吗?格局是提上去的 , 你有资本,我会提携你。”

阎政委醍醐灌顶,“沈书记做后盾 , 我也敢放手做了。”

我瞥了一眼帘子虚掩的景象 , 阎政委溜须拍马的面目实在可憎,好歹同朝为官共事二十年,他拱手相送军区的内幕 , 为权和名谄媚求荣,他还有多久的活头 , 难不成带进棺材吗。

阎政委心满意足离开后,沈国安的秘书反锁了门,收拾着茶桌的果壳和水渍,“书记,他可信吗?”

“疑人不用 , 关彦庭从基层往上爬,一步步稳扎稳打,他在军区的威望口碑极佳,远胜过旁支的我,我费尽心机截胡,人招揽不到,反而走漏了风声,得不偿失,他要比我近水楼台。”

秘书说沈厅长也动过军区的脑筋 , 可关彦庭擅长藏拙,他捆紧马脚,我们再诱敌深入 , 也没有突破口。

提起祖宗,沈国安顿时讳莫如深 , “良州和那群玩物丧志的官家子弟厮混 , 我一直瞧不上他,混账小子有什么出息。如今 , 是我错了 , 他能耐委实不小。”

秘书将秽物倒进垃圾桶 , 他扣住桶盖,探入茶杯清洗手指 , “沈厅长的起点高,得益于您的权势 ,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 您矗立牢,他才升得快 , 他不会自掘坟墓。”

沈国安吹拂着杯口悬荡的乌梅 , “我领他下官海,浮沉高低在他自己。十年了。他为他母亲的死不肯原谅我。”

我倒茶的姿势一滞。

秘书唉声叹气 , “作您的夫人 , 就要有容人之量 , 有视而不见的大慧 , 有体恤您的胸怀,夫人性情刚烈,她不能忍受,一旦您不满足她对婚姻的需求 , 她保不齐成为捅您的刀子。她不在世 , 沈家才长盛不衰,您是为大局。”

我不由自主攥紧了杯壁,果不其然 , 祖宗的母亲是被沈国安残杀的。

沈国安生性好色风流 , 自私毒辣,他太多不可告人的罪恶,枕边人知趣 , 相安无事,不知趣 , 斩草除根,毕竟她掌握最多,她的反噬,可以令沈国安千难万险堆砌的帝国砖瓦崩塌 , 灰飞烟灭。

我失神的工夫,寂静的回廊忽而爆发一阵骚乱,206包厢几名内地娱乐公司的老板打牌正打得热火朝天,被地动山摇的震感吓得破口大骂,叮叮咣咣的桌椅倒塌的巨响此起彼伏蔓延,吊灯也时明时暗的忽闪着。

我蹙眉打量紧闭的门扉,秃头心领神会,他拉开空隙,过道的灯也熄灭了 , 分不清是墙壁抑或窗框在炸裂,那声音折磨得耳膜发痒。

“发生什么。”

秃头拎出脖颈夹着的针孔对讲机,他喊六子 , 那边起先无人应答,是丝丝拉拉的噪音 , 大约持续了几分钟 , 六子气喘吁吁大叫,“癞哥 , 二楼的保险丝崩了 , 一楼总闸完好 , 有人蓄意破坏。咱二楼是大客户,玩得兴起闹故障 , 肯定找场子的麻烦。”

秃头龇牙咧嘴转圈,“妈的 , 活腻歪了 , 在豪哥地盘搞事!给我查,把人揪出来,老子剁了他**!”

他挂断对讲机 , “嫂子 , 我下楼一趟,恐怕是葡京的马仔。”

我把玩过滤茶水的棉网 , 密密麻麻的孔捞着零散的白沫 , “张世豪合作亨京 , 威尼斯人与葡京不睦 , 成吨的毒品在澳门落地生根,毒市初现雏形,安德森赚得盆满钵盈,葡京能放过我们才邪了。非友即敌 , 张世豪在东北一败涂地时 , 唯独葡京还愿意施以援手,虽然缩减了价码,但没断我们财路 , 而今东山再起 , 张世豪反目结梁,他不仁在前,葡京不义也只能兜着 , 别违背了江湖规矩。”

“我有分寸,小施惩戒 , 否则葡京没完没了,咱还做生意吗。”

秃头说完这句匆忙跨出包厢,我这才隐隐意识到205消停了许久,沈国安和秘书鸦雀无声 , 像是人去楼空。我撂下茶盏起身,我还没来得及站稳,腰肢被一双裸露了半截袖绾的臂弯揽住,那只手臂皮肤苍老,褐斑丛生,却精壮结实,价值不菲的腕表射出一道银光,我本能闭目,手的主人抵着我脊骨 , 将我压在了坚硬的玻璃。

他胯部和我臀部交融,钳制我动弹不得,被迫高高翘起 , 两副躯体严丝合缝的重叠着,这样屈辱的姿态令我恼羞成怒 , 所幸我推搪他 , 他并未坚持,而是顺从松开了我 , 他似笑非笑定格在窗户溢入的霓虹中 , 灯火昏黄 , 乳白的月色缠绵,他的面庞斑斓又模糊 , 摇曳着一簇簇红烛般的剪影。

我们相距不足半米,我退无可退 , 这是我第一次清晰注视他 , 因刚才的接触而揣着不一样的心态,不一样的情愫 , 纯粹的女人角度看待一个男人。

祖宗像极了他。

轮廓 , 眼神,是那么如出一辙。

只是祖宗深藏不露 , 他的胆识和城府 , 包裹在风流的皮囊下 , 沈国安的奸诈和诡异 , 遍布在每一条褶皱,每一丝纹路里。

我迅速镇静下来,若无其事整理着敞开的衣领,“沈书记 , 这样凑巧。”我晓得他早发现了我 , 我不能不打自招,劳恩的身份,我死活不认的 , 我故作等朋友 , 抬腕看表,“我应酬从前的旧友,顺便喝杯茶 , 您别来无恙。”

他笑容祥和,“我和你 , 是故人重逢。”

他一边说着,一边毫无征兆的握住我遮在胸口的手,我吓得不轻,他无视我的拒绝 , 朝我逼近半尺,“桃花岛的宴会,我很想和你叙旧,奈何关参谋长在,我得顾全他的面子。”

他垂眸打量我由于紧张而蜷缩的右手,“我记得在良州的宅子见你,你还是羊脂玉般晶莹剔透,澳门的风浪蹉跎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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