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夜与明 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

在别人的嘲笑中，艾雪一如既往地干着工作。

去调研：去乡村小道暗访城乡环卫一体化，实地拍摄，并与村民交谈。

去廉租房与残疾住户攀谈，去街道拿着本子走访《城市绿化条例》贯彻实施情况，到部门召开座谈会。

到大学、企业、饭店暗访查看环保设施，在马路上查看排水设施，与有关负责人交谈，与环卫工交谈，等等。

艾雪正低头写材料，乌郡梅正在上网网购，干部甲：“领导正往这儿走着来呢。”乌郡梅赶紧关了网，假装在忙。

干部乙：“领导上其他屋里，不来这儿了。”乌郡梅又开始网购了，艾雪依旧忙工作。

乌郡梅：“艾雪，领导不在你也这么干法的，不累吗？”

艾雪：“我觉得干工作，虽然累，处理了事情，有点滴的收获，心里高兴，轻松。

不干工作，看着轻快，但觉得荒废了光阴，有负罪感，心理上累，这就是累的轻松与轻松的累。”

乌郡梅撇一撇嘴：“还一套一套的呢。哎呀，还不知道干什么累的呢。”

青年女干部小许对艾雪说：“艾老师，我们年青人年轻，应该多干点工作，您都到这个年龄了，干工作还那么有激情。”

艾雪说：“每一项工作对我都是学习的机会，我把领导交给的每个任务，当成对自己的锻炼，只要尽上全力就可以了，不去管结果。

但每一次都尽上全力，每一次自己的素质都会有不同程度的提高，哪怕稍微踮一下脚，今天就比昨天高，不是吗？日积月累，自己的能力不就提高了吗。

自己和自己比，哪怕每天进步一点点，也是快乐的海洋。”

小许：“干这么多工作，不被提拔怎么办？

艾雪：“多干工作不只是为了提拔，你看我们的工作多有意义，你要是自己去调查什么事儿，人家还不一定配合，或以为是骗子。

工作使我们可以名正言顺地调查民意，了解民情，反映人民的呼声，能为人民做事，多好。”小许深深地点头。

有一天，艾雪走向一处公交车站站牌附近，正要等车，发现一个乔装成捡垃圾大爷的包着头的新疆年轻人，从垃圾箱里拿出纸来烧，又往上摞纸。

公交车站牌上响：“某某路车马上要到站了。”来不及多想，艾雪上前一步说：“你干什么？”

那个人犹豫了一下，还在继续烧，动作稍慢了些。

另一个中年女子在那人背后，只看见包着头，打扮的像捡垃圾的。

听艾雪说后，道：“大爷，你讲点公共道德好不好，你看你把这儿弄得多脏啊，快别烧了，怎么还不灭了火，快别烧了，快别烧了。”

那人这才熄灭了火，一跺脚，恨恨地走了。

过了几天，艾雪又来到公交车站牌处等公交车，听到人们议论。

路人甲：“哎，听说，前段时间我们这个城市也有新疆暴恐分子来过。”

路人乙：“不容易啊，我们这儿能平安稳定。”

过了一段时间，组织上调查后还艾雪清白，艾雪和乌郡梅同时获得提拔。

三个月后，获得提拔的乌郡梅婚外情败露。

人们议论纷纷。

干部甲：“听领导会议上说：能不能让这样的干部继续干下去，待定。”

干部乙：“我看乌郡梅整天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

艾雪回办公室写到：

题目：死去活来

陶醉

罂粟之美者

被罂粟消费

才看清

种下恶之花

自己的黄昏

也近血色

几日如几年

几年只这几日

才活过

才死过

……

人们正在议论乌郡梅，干部甲：“哎，这个乌郡梅，害怕被撤职，情急之下又用女色拉下水了几个干部。”

艾雪：“这样下去不行，我得帮帮她。”

干部乙：“她那样对你，你还去帮她，再说，我看她改不了了，你这是盲人点灯——白费蜡。”

艾雪说：“盲人点灯，是对自己无用，可却可以替别人照亮路啊，所以并不都是白费蜡。”

艾雪来到乌郡梅面前。

乌郡梅警惕地说：“你是来看热闹的吧。”

艾雪：“不是。”艾雪接着说道：“你知道我离婚后再结婚的，想听故事吗？”

乌郡梅感兴趣地睁大眼睛说：“嗯，想听。”

艾雪：“我从小跟着姥爷姥娘长大，本来是个传统的女子，虽然我和前夫是被动的半个包办婚姻，但我不该……”

乌郡梅急问：“不该什么，说呀。”

艾雪：“在我前夫不在家时，我曾经抵制住了很多的诱惑，但一个女人叫人强奸了我，还用黑社会吓唬我，我懦弱了，没有选择报警。

那个女人劝我：你的长相就是你的资本。遇到我心仪的男子后，我做了错事，两年后，前夫也有了外遇，提出和我分居并离婚了。

这时那个女人又劝我：过性生活才能长寿，不过性生活缩短生命，结果，我尝到了生活的苦涩。

直到认识了我现在的丈夫，我体会到：严肃地对待生活，才是人生最大的幽默。这是我用泪水浸泡后得出的真理。”

乌郡梅：“那个女人是谁？”

艾雪：“别问了，她也得到了她应得到的惩罚。”

艾雪接着说：“我醒了，你也醒醒吧。”

乌郡梅：“还来得及吗？”

艾雪：“一切皆有可能，只要心里向往美好，就来得及。”

艾雪接着说：“我听有人说：“向下”才是一种真正的“向上。”

我觉得有道理，时刻把自己放在低处，才能走向高处，无论在高处亦或在低处，都保持着一粒微尘的本色。

这世上没有捷径，只有一块一块地在自己脚下垫些“砖头”，才能看到自己渴望看到的风景，这“砖头”就是老老实实做人，扎扎实实做事。”

乌郡梅似乎有所触动，望着远方，又似乎一时转不过弯来，没有说话。

艾雪写到：黄昏前的锁

黄昏前

自己给自己上一把锁

把不该做的

锁在门外

把该做的

留在门内

精神的绿洲

会把孤寂也染成

绿色口香糖

到年老时

与你一起温馨咀嚼

漫步大明湖畔，看到湖面，眼前似乎呈现一幅任善海的巨幅画像。在小卖部椅子上写道：

你点亮我的岁月

你是小小屋里

灯的开关

一抖亮了人生

寂静地品

你曾用自己为我点燃的岁月

说不出的暖

你海的语言

特有的光亮

在一呼一吸间冉冉

寒风也吹不走

你带来的温度

在路上、湖边、林子、开阔地

无论在哪

你就浸在我桔黄色的梦里

永远不想走出你的视线

永远

……

艾雪写给任善海的三封信:

题目:做你坚定的影子

你收了我的灵魂

拴了我的身心

我是一截生了锈的铁

只愿默默地杵那儿

做你坚定的影子

古老月光醉了

就不愿醒来

……

题目:坚守一生

汉朝的风

快吹跑了

落满的灰尘

千年不变的爱

骑一匹马

得得而来

用诗从容捻一缕时光

为一条心底的线

坚守一生

……

题目：弥坚的心

有山

才有水中的影子

有一天山不在

影子也随之而去

曾经的痕迹

一同掩埋在后世里

没有呼吸的时间

静止了

一声古老的叹息

穿过浓密树叶的间隙

落下来

一声滴答

落在昼夜不舍的

意味深长里……

春节临近，晚上，任善海到家来了，一家人其乐融融的。

艾雪:“饺子来喽。”端上热腾腾的饺子。

任善海拿出一摞摞诗一样的信，双手捧给艾雪说:“夫人”，然后说:“我珍藏了。”两人相视一笑，孩子卞冬也笑。

聪明卞冬眨眨眼，说:“真香，我还闻到了另一种味道。”

任善海、艾雪同时问：“什么味道？”

卞冬说：“就是人不在一起，心却从来没有片刻远离的——幸福的味道。”